可打著打著,力氣越來越小,最後整個人隻能抱住張閔賢再次失聲痛哭。
“把夫人扶下去休息。”張閔賢心痛的看著情緒崩潰的妹妹,深呼吸之後卻隻能讓婆子把人攙扶下去,再哭喊起來她的身體也承受不住。
湛非魚沉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雙腿發軟最後被婆子們攙扶離開的張閔嬅,這份喪女之痛不可能是假的。
張閔賢都不願意去事發的閨房,自然更不會進廂房查看周書瑤的屍體,隻是側過身讓湛非魚和殷無衍進去。
一跨進屋子湛非魚莫名的就有種陰森森的感覺,而這檀香味更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若是怕就留在門口。”殷無衍沉聲開口,之前隻是看到了血跡而已,可如今周書瑤的屍體就放在廂房的床鋪上。
“我……”不怕兩個字沒有說出口,湛非魚的確不懼怕屍體,她手上也沾過人命,可終究還是沒有過去查看屍體。
殷無衍安撫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這才大步往床鋪走了過去,屍體上蓋著一塊白布。
估計是張閔嬅不能接受周書瑤的死,所以不準丫鬟、婆子給周書瑤收拾遺容,所以殷無衍掀開白布後,便看見一張慘白慘白的臉,臉上還脖子處都還有血跡。
而左側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割傷,傷口並不長卻很深,殷無衍視線上移,左耳並沒有戴耳墜。
撥開散落的頭發,右耳處則是玉兔搗藥紋金玉耳墜。
至於其他地方,殷無衍隻是看了一下她的雙手,右手同樣沾有血跡,但指縫乾淨,不像此前付琅嬛的雙手,因為和周書瑤廝打了,指甲縫裡殘留著抓傷人後留下來的皮肉碎屑。
看到回來的殷無衍,站在門邊等候的湛非魚隨即抬頭,見到殷無衍手中的耳墜後不由瞪大了雙眼。
“出去吧。”殷無衍沒有多說什麼,和湛非魚一起出了廂房。
門還不曾關上,急匆匆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湛非魚抬眼一看,卻是乘坐官轎的朱縣令帶著捕快還有仵作終於過來了。
而走在最麵前的赫然是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楊旭,一旁則是陪同前來的楊守成,連丘宗羲、丘瑾瑜也都過來了。
至於保護楊旭的何生則是落在最後麵,氣息收斂,再加上灰撲撲的衣裳,不起眼的麵容,讓人看見了也容易把他給忽視了。
等楊守成還有陶仵作去了閨房檢查時,妝匣裡旁邊是散落的一枚耳墜,而另一枚則在匣子裡,至於驗屍,陶仵作也隻是粗略的檢查了一下脖子處的致命傷口,又查看了一下裸露在外的手臂等處。
除了之前和付琅嬛廝打時留下的舊傷外,並沒有其他新傷,至於衣服裡麵,陶仵作不敢查驗,朱縣令則讓衙門負責看守女牢的婆子過來檢查了一下,身上同樣沒有新傷。
這麼一耽擱就過去半個多時辰了,丘宗羲、楊守成都在正廳坐著,張閔賢依舊陪同,雖說親外甥女死了,可即便過世的是親爹親娘,待客的禮儀還是不能缺了。
楊旭呆愣愣的站在回廊裡,聽著廂房方向再次傳來的悲痛哭聲,整個人都茫然了。
付琅嬛的死楊旭還能接受,可他沒想到不過是三四日的時間,又一個人死了,一想到此前和周書瑤的不歡而散,想到自己惱怒時口不擇言的話,楊旭嘴唇哆嗦了兩下,黝黑的臉緊繃著,好似木頭柱子一般立在這裡。
“小旭,人死不能複生,你想開一點。”丘瑾瑜安慰的拍了拍楊旭的肩膀,他今日來見周書瑤的事丘瑾瑜知道,因此也能理解楊旭此刻的自責和愧疚,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從血緣關係而言還是楊旭的親表姐。
沉默許久後,楊旭好似堵住的喉嚨終於發出了聲音,“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
湛非魚走了過來,好在回廊背著風,不會感覺太冷,“我檢查了屋子也查看了屍體,她是用剪刀自儘的,和你無關。”
呆滯茫然的雙眼有了焦距,楊旭看著湛非魚搖搖頭,臉上的痛苦顯而易見,“如果不是我讓她去付家吊唁,我們就不會吵起來,她也不會死。”
付琅嬛的死雖說鑲武縣的大街小巷都有謠言,各種死法都有,但楊旭知道實情。
當日因為付琅嬛的死,得知湛非魚半夜去了付家,楊旭腦子一熱還誤會了湛非魚,認為是她殺了付琅嬛,之後兩人是不歡而散。
之後,楊家舊部的人查到了線索,付琅嬛和周書瑤都曾吸入過大量的桂草,這才導致兩人神誌不清,瘋癲之下起了衝突,不但抓傷了彼此,周書瑤還活活掐死了付琅嬛。
楊旭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幕後下桂草的人,周書瑤並不算能殺人凶手,那個時候她都神誌不清了,殺了人自己都不記得了。
可說到底付琅嬛還是死了,楊旭並不是讓周書瑤伏法,可他認為自己和周書瑤都給去付家吊唁,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所以吊唁是必須的,同樣的他們倆欠付家一條人命,日後若是能幫忙,楊旭必定會出手相幫。
可周書瑤卻激烈的反對,甚至和楊旭爭吵起來,兩人心裡都因為付琅嬛的死藏著內疚和自責,壓抑了數日的情緒一下子擊垮了周書瑤和楊旭。
一個也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一個隻有八歲,都不曾經過多少事,手上也沒沾過人命,周書瑤雖然年長幾歲,可她心裡清楚是自己掐死了付琅嬛。
所以兩人爆發出激烈的爭吵,周書瑤最後情緒崩潰的對著楊旭嘶吼起來,“你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了付琅嬛,那好,我給她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