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哆嗦了一下,卻是不敢違背趙同知的命令,強壓著驚恐站起走到了前麵,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草民劉大壯。”
“劉大壯,你母親生前可有頭痛的症狀?”趙同知沉聲問道,張知府未死之前,肅州府衙的刑獄案件一般都是龐同知負責的。
趙同知為人古板不知變通,再加上不得張知府看重,所以負責的是水利、戶籍這些瑣碎又沒有油水的事務。
不過趙同知做事較真,有些案子也需要他這個同知共同審理,但凡是卷宗,趙同知都會一一過目,所以仵作一說劉氏的真正死因,趙同知就知道該如何問案。
劉大壯直點頭,“草民的娘前年摔了一跤,後腦磕到了石頭上,經常頭暈眼花,偶爾說話也不利索,也看過大夫,說是年紀大的通病。”
劉氏早年守寡就劉大壯一個兒子,好在他媳婦會生,孫子孫女卻有五六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也導致劉大壯一家是牛角村最窮的,有一把子力氣的隻有劉大壯一人。
若是陳老爺真的收了八成租子,劉大壯一家鐵定要餓死人,這也是劉氏尋死的真正原因,自己死了家裡少了個拖累,說不定還能賠上一筆銀子。
最重要的是,湛非魚若是心軟真的買下這片田地,整個牛角村的人都要承劉氏的這個人情,是她用自己的一條命給全村人換來了一跳活路,日後劉大壯也不愁沒個兄弟幫襯了。
趙同知隨後又詢問了幾個婦人包括陳老爺這邊的人,案情已經明了,劉氏是尋死,甚至還有訛詐的嫌疑,湛非魚不追究也就罷了,真的追究起來,劉大壯估計還得被拖下去打幾板子,畢竟湛非魚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趙同知示意湛非魚走到不遠處,這才沉聲問道:“劉氏亦是被生活所迫才有一念之差,如今人已死,湛姑娘可願意大事化小?”
陳老爺這會還跪在地上,他純粹是被趙同知遷怒了,古板廉政的趙同知最厭惡的便是陳老爺這樣為富不仁的富戶,說到底劉氏的死也是陳老爺逼迫的。
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陳老爺抬眼看著不遠處的趙同知和湛非魚,這才一臉哀求的向著胡捕頭開口:“胡爺,您老可要給草民說說好話啊,那老婆子自己想不開撞死的,和草民可沒有半點乾係。”
趙同知對湛非魚和顏悅色,對牛角村的村民也算和善,唯獨陳老爺感覺到了滿滿的惡意,這會嚇的腿都直哆嗦了。
胡捕頭自然知曉趙同知的行事,冷眼看著嚇的夠嗆的陳老爺,“你若是識趣的話就將功補過,敢收八成租子,你也不怕再鬨出幾條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