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茶水並不能讓丘懷信麵上的冷意消失,自己是有驚無險的避開了,可也從側麵證明了的確有人要對自己下手,想要敗壞自己的名聲從而無法和顧家五姑娘結親,而這個幕後人來自吳家,更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大嫂。
丘懷信端著茶杯的手猛的用力收緊了幾分,湛非魚當時說的時候自己還認為是無稽之談,果真是拿下小三元的人,如此的敏銳,隻怕連大哥和父親都沒有懷疑大嫂才是接二連三對自己下手的幕後真凶。
齊娘子在兩個婦人的攙扶之下終於出現在了堂屋,此刻麵色煞白的跪在地上,脖子上是上吊時布條勒出來的紅痕,這若是遲緩半刻,估計人真的就吊死了。
“齊氏,本官問你你為何會出現在客房裡?是你自己所為還是有人脅迫?”焦知府麵容冷肅而威嚴,但熟悉他的魏大人卻聽出焦知府此話是想要給齊娘子開脫,也放她一條生路。
齊娘子若是被人打暈了丟在床上,她也是受害者,再者床上躺著的隻是一具屍體,雖說齊娘子的名節還是有損,可程度上卻輕了許多。
再加上齊昌林當時一怒之下拿剪刀刺死“奸夫”的舉動,說明他也是重情重義,即便日後和離了,齊昌林稍微照顧一下,齊娘子在村裡也有一條活路。
齊娘子愣愣的看著跪在旁邊的齊昌林,看著他衣袍上乾涸的血跡,想到她一怒之下為了自己連丘大人的三公子都敢殺,兩行淚水不由的從眼眶滾落下來,有幸遇此良人,夫複何求?
“娘子,你不怕,大人問什麼你便回什麼。”齊昌林聲音嘶啞,看著眼中失了光澤的妻子心中便是一痛,也不由痛恨起坐在一旁的丘懷信。
他既然能避開算計,又為何任由娘子被人作踐?
本以為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摯友,可此刻齊昌林才明白自己一個窮酸書生在丘三公子眼裡就是個跳梁小醜,所以他才如此狠心無情的任由自家娘子被人算計、陷害、折辱。
齊娘子沉默半晌,終於抬頭看向端坐在上方的焦知府,“事已至此,民婦已失貞潔,懇請大人還相公一個清白,民婦死而無怨。”
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齊娘子重重的磕頭,骨瘦嶙峋的身體跪趴在地上,再想到齊娘子剛剛的話,堂屋外幾個婦人都濕了眼眶,男人們的算計她們不懂,可她們知曉齊娘子的無辜和痛苦。
丘懷信神色冷然,若是此前他或許有些不忍,可一想到吳氏這個嫂子都能如此心狠手辣的算計自己,對婦人的示弱和眼淚,丘懷信卻是有了戒備,人心叵測,即便是孱弱的婦人也可能有最毒的婦人心!
焦知府看著依舊保持著磕頭跪拜姿勢的齊娘子不由歎息一聲,正因為了解齊昌林,焦知府也知曉齊娘子的不易,照顧癱瘓在床的婆婆,哺育兩個孩子,還要侍弄田地,打點齊昌林的衣食住行,可就是這樣一個知禮孝順的賢婦,如今卻被逼的走投無路。
“齊娘子你暫且起身……”焦知府話剛說到一半突然麵色驟變,猛地站起身來,卻見一小灘血跡慢慢的自齊娘子的身下蔓延開來。
堂屋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村裡的赤腳大夫還在,此刻眾人才知曉齊娘子來堂屋回話之前竟然拿錘子紮進了自己的胸口,剛剛借著磕頭的動作把紮進胸口的錐子往外拔了出來,鮮血這才順著傷口流出來。
“娘子,你為什麼這麼傻?”一把抱住氣息孱弱的齊娘子,齊昌林赤紅著雙眼,可看著她胸口漸漸被鮮血染紅的衣裳,齊昌林知曉即便有妙手回春打大夫在這裡也沒法把人救回來了。
“相公……”氣息微弱,齊娘子冰冷的手握住了齊昌林的手,無聲的笑了笑,“能嫁給相公……我死而無憾……”
艱難的說完這句話,齊娘子身體痛苦的抽搐了兩下,猛地聚集起最後一點力量,身體一個翻轉趴到了地上,隻是此刻麵對的卻是丘懷信的方向。
“小婦人命賤……還請貴人放過……放過我家相公……”齊娘子伸手往丘懷信的方向抓了抓,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袍求饒,可伸出去的手最終卻無力的垂落下來,最後一點氣息也沒有了。
丘懷信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剛剛他一直在想大嫂吳氏的事,至於齊娘子為什麼出現在客房的床鋪上,丘懷信的確知道,所以也無法對她生出一點同情之心。
可看著死了都算計了自己一把的齊娘子,丘懷信豁得站起身來,眼中怒火翻騰,什麼叫自己放過齊昌林?
從始至終被算計的人是自己,中午喝的酒有問題,這酒可是出自齊家,自己還沒追究齊昌林和齊娘子的責任,轉而就背上逼死無辜婦人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