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離開了村子,黑暗已經落了下來,丘懷信透過馬車簾子依稀能看見村裡亮起的燈火。
“公子?”石鬆擔憂的看向重新坐直身體的丘懷信,今日幸好是有備而來,否則公子不單單要身敗名裂,說不定還會背上逼死人的罪名,更不用說整個丘家都會被牽扯進來。
丘懷信閉著眼小憩著,許久之後這才疲憊的開口:“先不回家我們去彆院。”
半個時辰後。
湛非魚如今住在彆院便是這裡的主人,即便丘懷信過來了,守門的小廝也按照規矩先過來詢問。
“這個時候過來了?”湛非魚放下筷子,又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殷無衍,見自家大哥哥沒有反對於是開口:“請三公子進來,若是三公子還沒有用膳再讓灶房送幾樣菜過來。”
“是。”小廝應聲退下,等出了花廳不由回頭看了一眼,也幸好湛姑娘年紀不合適,否則他都要以為三公子看上湛姑娘了。
湛非魚知道丘懷信今日去了鄉下赴宴,隻是白天忙著讀書做功課,這會忍不住問道:“大哥哥,齊昌林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若不是有大事發生,丘懷信不會大晚上的過來,看著時間應該是從齊昌林家裡離開後進了府城就到了彆院來,連丘家都沒有回去。
“晚點再說。”殷無衍沉聲開口,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門外,看來丘懷信很信任小魚,否則不會大晚上的過來。
一刻鐘之後。
丘懷信把在齊昌林家中發生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後,隨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湛姑娘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丘懷信即便不學無術也不至於逼死無辜婦人!”
齊娘子的死讓丘懷信耿耿於懷,也激起了他的怒火,丘懷信偏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可惜當時焦知府在村裡審問時之能推斷出齊娘早有死意,可惜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來佐證這一點。
湛非魚再次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殷無衍,丘三公子有一點說對了,焦知府查不出來,但禁龍衛一定能找到證據。
片刻後。
“什麼?”異口同聲的震驚聲響起,湛非魚和已經吃飽喝足的丘懷信同時看向回話的何生,倆人臉上的詫異如出一轍。
這默契……
殷無衍冰冷的眸光看了一眼丘懷信。
怎麼感覺涼颼颼的,難道是入夜降溫了?丘懷信無意識的抖了一下,不過注意力依舊放在何生身上,忍不住追問:“齊娘子是瘋了嗎?”
也對,若不是瘋了又怎麼會做出自儘的蠢事來,丘懷信一臉唏噓的搖搖頭,再一次明白丘夫人當日說過娶妻娶賢這四個字的含義,這後宅婦人若是狠起來,同樣是要人命的事。
湛非魚也是聽的目瞪口呆,即便沒見過齊娘子,可之前也聽過何暖提了幾句,那真的是個賢良淑德的婦人,上孝順婆婆,下照顧兒女,一個人扛起了齊家,齊昌林這才能安心讀書。
可這樣一個堪稱大慶朝女子典範的婦人,就為了讓自己的相公日後可以娶一個門當戶對,對他仕途有益的妻子,這已經不是自請下堂,而是直接一死了之,甚至在臨死前還坑了一把丘懷信,想要讓丘家欠下她一條命,日後多提攜齊昌林。
何生偶爾也和禁龍衛互通消息,也知道不少匪夷所思之事,齊娘子這事倒也不算太離譜,“齊娘子身體病弱是早夭之相,再加上她喝的藥被人暗中換了兩味藥,齊娘子不但身體愈加虛弱,精神也有些恍惚。”
知道自己會早死,齊娘子不是不傷心不痛苦,畢竟相公還沒有功成名就,一雙兒女還是半大的孩子,婆婆還癱在床上一日三餐都需要人照顧,自己若是死了,這一大家子克怎麼辦?
齊娘子隔三差五都會病一場,她也知道會早死,隻是卻不知道這一天來的會這般早,不過一個能獨自扛起一家人生活的婦人,看著瘦弱可內心卻如同磐石一般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