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豐樓出了凶殺案,聽說姚大廚的胳膊都被砍斷了,這消息一傳出來,不少百姓都顧不得冬日天寒,齊刷刷的圍攏在府衙外看熱鬨。
白兆輝也隻是受了驚嚇,喝了一碗安神湯,此刻麵色依舊慘白,不過精神看著還行,見到湛非魚過來了,白兆輝立刻走過去鄭重的行禮道謝,“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白公子客氣了。”湛非魚受了這一禮,不過因為是在公堂上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因為此案涉及到了白兆輝,白府尹按律避嫌,所以端坐在公堂上的主審官乃是孫府丞,此刻驚堂木一拍,“把所有涉案人都帶上公堂來。”
趙虎、劉旺這群地痞無賴此時都是麵色蒼白,雙腿哆嗦著,要不是捕快半押半推著,估計發軟的雙腿都走不到公堂上。
“大人饒命那……”趙虎一跪在地上就喊起冤來,估計何暖那一腳踹的用力,這會剛喊了一嗓子就感覺胸口劇痛,佝僂著身體狼狽的咳嗽起來。
劉旺這群地痞也都被揍的鼻青臉腫著,此時哪有強闖裕豐樓的囂張氣焰,一個個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跪在地上裝孫子。
“趙虎。”孫府丞沉聲一喝,銳利的目光掃過堂下趙虎等人繼續審問:“你們從事的何營生?為何闖進裕豐樓?還不從實招來!”
趙虎拚命的磕頭,哆哆嗦嗦的開口:“回大人小的本是東關道人士,一個月前救了二爺……”
大慶朝並不禁奴仆買賣,趙虎以前就乾過人牙子的事,把鄉下養不活的丫頭買下來轉手再賣到府城去賺個差價。
這一次來京城也是想要跟著二爺大乾一筆,打算把手裡頭男男女女一共四十多人賣出京城去,尋常一個小丫頭即便有幾分姿色也就能賣給十兩銀子,可二爺手裡這批奴仆卻不同,都是大戶人家發賣出來的,識字的就占了一大半。
而且六七個年輕的小姑娘之前都是內院二三等的丫鬟,都各有本事,不是繡活做得好就是懂幾分茶藝,又或者會養花養草的,規矩學的也好,這要是賣到普通家族,身價絕對能飆升到三四十兩銀子。
至於幾個婦人的情況也是如此,有懂廚藝的,還有兩個曾經奶過孩子,雖說價格比不上年輕的姑娘,但也能賣上個好價錢。
這一筆買賣做下來估計就能賺上五百兩銀子,可誰知道要出發的時候突然馬車壞了,而一個孩子趁機從馬車裡跑了出去,直接竄進了裕豐樓。
趙虎哪能讓到手的銀子跑掉,再說這是他跟著二爺乾的第一筆買賣,如果出了岔子,說不定就會被趕回東關道,這不趙虎立刻帶著劉旺這群人衝進裕豐樓找人。
“大人,小的就是要找那個兔崽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小人也不敢殺人呢。”趙虎苦著臉,可看到站在湛非魚身旁的孩子,雙眼頓時迸發出凶狠的光芒來,就是這個兔崽子瞎跑,害的他們挨了一頓毒打不說,說不定還有牢獄之災,趙虎恨不能把這兔崽子給活剮了。
孫府丞並沒有理會慫了吧唧的趙虎,讓小吏把口供拿了下去,等趙虎簽字畫押之後又開始審問劉旺等人。
進了順天府的公堂,這群地痞無賴誰都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般的一番招供下來,和趙虎的口供沒有出入。
唯一的疑點在於他們出門前一寄給你檢查了馬車,可馬車剛到東大街這裡突然就壞了,暫時還不清楚是意外還是人為。
一個時辰後,除了斷了手臂的大廚姚大民之後,其餘人都錄了口供,包括裕豐樓的夥計還有姚大民的兩個徒弟,他們真不知道姚大廚為什麼要殺人。
後衙。
“大人,目前來看趙虎等人和姚大民並不相識,趙虎等人也不認識兆輝,雙方合夥下手的可能性極低。”孫府丞沉聲開口,此案更像是趙虎等人被利用了,幕後人借著這場混亂趁機對白兆輝下手。
白府尹此時正在翻開所有人的口供,剛剛孫府丞審案時他也在後麵旁聽,“姚大民還沒有開口?”
魯通判剛從牢房裡回來,“姚大民的斷臂已經止血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隻是他一直不開口,派去姚大民家中打探消息的捕快也應該回來了。”
若是正常情況下不招供倒是可以大刑伺候,畢竟姚大民意圖刺殺白兆輝是人證物證齊全,但姚大民失血過多,一旦用刑隻怕人會扛不住,這不案子就暫時卡主了。
白府尹他們也曾去過裕豐樓吃飯,姚大民的廚藝不錯,據說祖上就是廚子出身,在裕豐樓也乾了六七年了,但不管是白府尹還是白兆輝,包括白家其他人都賀姚大廚沒有接觸過,更不可能存在私仇。
所以姚大廚要殺人,一來需要深挖一下他的情況,看看更早的時候他和白家是不是有仇,二來則要查一下姚大廚是不是被人利用了,他可能隻是個刺殺白兆輝的工具。
白府尹幾人更認為是後一種,若隻是私仇,姚大民不過是個廚子而已,他沒這麼大的本事弄壞趙虎的馬車,尤其是這個時間把握的極好,剛好馬車就壞在裕豐樓門前。
再者折家大夫人在裕豐樓吃飯,這也要事先打聽清楚,否則即便趙虎等人在裕豐樓鬨事,白兆輝不對應會出手。
畢竟東大街這邊有捕快巡邏,也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半刻鐘不到官差就會過來。
今日也是因為趙虎他們欺辱的是折家女眷,白兆輝和同在裕豐樓吃飯的幾人都無法袖手旁觀,這才一起出手,姚大民也才有機會下殺手,否則白兆輝如果一直留在雅間裡,姚大民根本找不到時機。
“其他人都可以離開,但沒有結案之前暫時不能離開京城。”白府尹放下手中一遝口供沉聲繼續道:“趙虎和裕豐樓的人暫時收監,姚大民單獨關押,讓獄卒嚴加看守。”
魯通判看著麵容威嚴的白府尹,遲疑了一下開口:“裕豐樓?”
裕豐樓是案發地,再加上行凶的是裕豐樓的廚子,即便這裕豐樓背後的東家是溫家,白府尹這裡卻是半點不通融,“暫時查封,一切等案子查清楚之後再說。”
……
折家的馬車早就在府衙門口停著了,前來接大夫人的正是從京郊大營匆匆趕回來的折三郎。
“娘,你沒事吧?”一看到出來的大夫人,折三郎快步迎了過去,視線同時掃過站一旁的湛非魚,就是這姑娘惹了小姑姑害的娘也差一點出事。
一瞬間,折三郎沉著臉,雙眼透著凶光,身為武者的煞氣毫不掩飾的向著湛非魚席卷而去。
“三郎!”大夫人眉頭一皺,麵色不虞的看著滿是敵意的小兒子,“今日在客棧若不是湛姑娘護著,為娘就危險了。”
大夫人並不是誇大其詞,趙虎那群地痞衝過來的時候,湛非魚第一時間就把大夫人推進了雅間,這份情大夫人記下了。
折三郎來的路上已經知道裕豐樓發生了什麼事,但更詳細的情況卻不知情,這會知道湛非魚救了自家母親,折三郎依舊繃著臉,“娘你若不來裕豐樓就不會遇到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