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有暗室。”李妙真分析道。
“不是暗室,是地窖。”
許七安迎著天宗聖女詫異的眼神,解釋道:“房屋的結構,室內的大小,不足以隱藏一間密室。”
李妙真恍然,解開香囊,輕輕一拍,一縷縷青煙冒出,鑽入地底。
俄頃,一縷青煙返回,在李妙真耳邊訴說鬼語。
李妙真傾聽片刻,道:“隨我來。”
她帶著許七安和鐘璃,來到與主臥相通的書房,推開書桌後的大椅,用力一踏。
“轟隆”
地磚碎裂,坍塌出一個黑乎乎的地洞。陡峭的石階通往地窖。
三人順著石階進入地窖,沉悶的空氣裡,回蕩著他們的腳步聲。
地窖並不深,如同尋常富裕人家用來儲存冰塊和蔬菜的地窖一般,隻不過,曹國公用它來藏珍品古玩。
李妙真點亮嵌在牆壁裡的油燈,一盞接一盞,為幽暗的地窖帶來火色光輝。
地窖裡放置著一排又一排的博古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古玩,瓷瓶、玉器、青銅獸、夜明珠等等。
看的人眼花繚亂。
世界上並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許七安心裡油然而生這句名言。
然後,他便聽李妙真說道:“這裡每一件物品都價值不菲,拿出去換成銀子,可以救許多無家可歸,食不飽腹的難民。”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
“?”
許七安僵硬著脖子,慢慢扭頭看著她。
我帶你來就是為了這個嗎?信不信我殺人滅口啊他咳嗽一聲:
“確實如此,不過,做慈善要量力而行。傾家蕩產做慈善是傻子才乾的事。”
“這些難道不是不義之財嗎?”李妙真斜著眼睛看他。
你確定你是太上忘情李妙真?
“到時候抽三成給你做好事。”許七安擺擺手,不願多談,轉而說道:
“這些玩意兒,要麼是貪汙受賄來的,要麼是其他見不得光的渠道。”
鐘璃伸出小手,拿起一枚蔚藍的冰珠,它質地澄澈,宛如藏著藍色海洋,在油燈的光輝裡,折射出驚心動魄的光芒。
“這是南海國盛產的鮫珠,非常珍貴,是貢品。”鐘璃作為司天監的弟子,對奢侈品的認識,遠超許白嫖和天宗聖女。
私吞貢品?!
許七安懂了,難怪曹國公要特意購置一座私宅來安置這些東西。
接下來,他取出地書碎片,把這些珍貴玩意,一件件的收入鏡中世界,比如容易破損的,比如瓷器之類的,則比較頭疼。
“這邊有箱子,收到箱子裡吧。”李妙真指著地窖深處的角落。
啪一聲,箱子打開。
並沒有讓人沉迷的金色光芒,或銀色光芒閃爍,許七安有些失望。
箱子裡擺放著一疊疊的密信,許七安展開看了幾封,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一篇篇翻閱過去,快速瀏覽,這些密信,是曹國公記錄下來的,貪贓枉法的記錄。
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幾二十年前,私吞貢品、貪墨賑災銀糧、霸占軍田與之勾結的人裡有文官,有勳貴,有皇室宗親。
如果把這些密信曝光出去,絕對會引起朝堂動蕩,傾軋到的人,數不勝數。
“給魏公,把這些密信給魏公”
許七安下意識的,本能的反應是上交給魏淵,讓他掌握這些資料,增加魏淵的政治資本。
幾秒後,他冷靜下來。
不急,就算要給魏公,也不急一時。不,不能全給魏淵,得給二郎留一些,他同樣需要政治資本。
心裡想著,他又從底部抽出一封密信,展開。
“元景15年,已與王黨、燕黨、譽王等宗親勳貴聯手鏟除蘇航,徹底肅清黨,蘇航問斬,府中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流放。收受燕黨、王黨各八千兩賄賂”
蘇航,這名字好熟悉許七安心裡念頭閃過,便聽李妙真花容失色,脫口而出:“蘇蘇的父親”
許七安猛的記憶,蘇蘇的父親就叫蘇航,貞德29年的進士,元景14年,不知因何原因,被貶回江州擔任知府,次年問斬,罪名是受賄貪汙。
蘇蘇的父親果然是死於黨爭,還是這麼多黨派聯手?
“原來蘇蘇的父親是被他們害死的。燕黨、王黨,還有譽王等勳貴宗親。”李妙真憤憤道。
“不對,這封信問題很大”許七安指著密信上,某一處空白,皺眉道:“你看,“黨”的前麵為什麼是空白的,徹底肅清什麼黨?”
黨字的麵前,留了一個空白,正好是一個字的寬度。
“會不會是有什麼原因,讓曹國公忌憚,沒有把那個黨派寫出來?”李妙真猜測。
“如果是這個原因,他大可不寫,或用代號替代。再說,都已經肅清了,還需要忌憚什麼?”許七安搖頭,否定了李妙真的猜測,指著密信說道:
“這裡更像是寫了字的,就像是被什麼力量硬生生抹去了,才留下了空白。”
李妙真皺著眉頭,做出努力分析的姿態,許久後,她把分析出的問號從大腦裡抹去,放棄了思考,問道:
“你有什麼看法?”
既然身邊有一位經驗豐富本事高強的推理能手,她何必自己動腦子呢。
“我能有什麼看法,就這點信息,根本不足以提供我建立假設。嗯,你不是說蘇蘇父親的卷宗,在江州查不到嗎。
“那咱們就找機會去吏部和刑部查一查,或者大理寺。等查出更多線索再說。”
許七安歎口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蘇蘇父親的死不簡單。絕非正常的貪汙受賄,其中涉及到的黨爭,牽扯的人,恐怕不少。我感覺,順著這條線,也許能挖出很多東西。”
當即,他們把瓷器收入箱子,再把箱子收入地書碎片,將這座私宅裡所有值錢的東西,一掃而空。
當然,許七安也沒忘記把地契和房契帶走。
他打算把這座宅子賣了,然後在許府附近買一座小院,把王妃養在那裡。
三人返回許府,蘇蘇正坐在屋脊上看風景,撐著一把紅豔豔的紙傘。
院子裡,吃飽喝足的許鈴音像模像樣的打拳,錘煉氣血,她還不忘給自己配音:嘿吼嘿吼!
兩條淺淺的小眉毛豎起,做出凶巴巴的模樣。
褚采薇和麗娜在邊上閒聊,順帶指導。
蘇蘇就坐在屋脊看熱鬨,風撩起她的秀發,吹起她的裙擺,宛如出塵的仙子,美豔絕倫。
李妙真站在院子裡,抬起頭,招招手:“蘇蘇,下來,有事於你說。”
“好噠!”
蘇蘇嫣然一笑,輕飄飄的落地。
小豆丁指著蘇蘇,對麗娜和采薇說道:“我也要學這個。”
“你不行,你太胖。”麗娜和采薇一口拒絕。
小豆丁生氣的不理她們,跑來抱大哥的腿。
“大哥我胖不胖?”許鈴音試圖從大哥這裡找回自信。
“你不胖,你是個脂肪肝。”許七安摸了摸她頭。
“娘是爹的小心肝,我是大哥的脂肪肝,對不對。”許鈴音還記得這段對話,以前大哥和她說過。
“對對對。”
小豆丁就跑回麗娜和褚采薇身邊,大聲宣布:“娘是爹的小心肝,我是大哥的脂肪肝。”
“閉嘴!”
嬸嬸從屋裡出來,臊的麵紅耳赤,拎著雞毛撣子,滿院子追打許鈴音,然而,她竟追不上
嬸嬸氣的嗷嗷叫。
許七安等人進屋,李妙真把蘇蘇按在桌邊,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查到關於你父親問斬的線索了。”
蘇蘇嬌軀可見的一顫,帶著淺笑的嘴角慢慢撫平,活潑靈動的眸子黯了黯,繼而閃過悲楚和茫然。
她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癡癡的看著許七安:“你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