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溯與霧 澄昔 9052 字 2024-03-28

06/拙劣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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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濯無故問她會玩什麼。

裴矜心裡不解,沒表現出來,粗略掃了眼棋牌室內的各種娛樂設備,露出溫和的笑,“牌類遊戲基本都可以,但不是很精通。”

周遭投來不少打探的眼神,明裡暗裡,不帶任何遮掩。

裴矜不太在意這些,眉目舒展,任由他們打量,視線依舊停留在沈行濯身上。

掌心有些濕潤,額間冒了層細密的汗。

沈行濯起身,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落座,將麻將桌前的空位留給她,“過來試試。”

很自然的,裴矜跟著走過去,穿過座椅間的窄小空隙,坐在他旁邊。

手腕不小心蹭到他的襯衫麵料。手工紗料質感,意外磨得人難捱。

兩人之間的距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近。

甚至讓人有種恍惚感,以為他一直是這樣平易近人的性格。

順應這種錯覺,她側身去看他,含笑問:“如果輸了的話,會給你丟臉嗎?”

是“你”而不是“您”。

不著痕跡的過渡,虛與委蛇的親昵。

“不會。”沈行濯斂了下眸,並無所謂,“放開打,輸了算我的。”

沈賀舟不動聲色看了裴矜一眼,打趣沈行濯:“就算是想放水,你也用不著這麼明顯吧。”

沈行濯懶得搭腔,不置可否。

沈賀舟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扭頭問彆人,“老紀你說,我牌技有那麼差?”

紀遠銘恭維地笑,“牌技不在技術,在智慧。沈總是有大智慧的人。”

“這話聽著舒服。”沈賀舟跟著笑,笑意卻沒達眼底。

幾句話的功夫,麻將機已經洗完牌。開局擲骰子,沈賀舟坐莊。

儘量忽略身旁男人的存在,裴矜定神,支身去抓牌。

她其實會打麻將,技術也還可以。

小時候每逢節假日,她和裴錚都會被送到鄉下開麻將館的姑母家,時間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學會。

剛剛他問得突然,她拿捏不準,索性就藏了拙,說自己不是很精通。

慶幸的是,她的回答並沒惹他反感。

前兩局打下來,都以沈賀舟贏牌、紀遠銘點炮結束。

桌上沒有籌碼,一局結束不談輸贏。裴矜覺得意外,但沒聲張,隻是默默摸牌、出牌。

思緒很亂,渾水摸魚了兩局。

期間用餘光去看沈行濯,發現他並沒看向這邊,而是單手撐在右側椅架上,兩指輕捏眉心,神情倦怠。

似乎對局勢變化完全不感興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裴矜沉下心,專注理牌。

戰績依舊不溫不火,倒是漸漸發現了牌局間的交際規律。

博弈的不是遊戲,而是世故往來。

偶爾有人把話題引到沈行濯身上,他的回答隻有寥寥數語,但不會偏題。

生意場上的事,他們沒刻意避開她,似乎把她默認打上了“沈行濯帶來的人”的標簽。

四圈過半,裴矜贏了幾局,其中大半都來自於紀遠銘的暗自“送牌”。

等人出牌的空隙,冷眼瞟向坐在對麵嘴臉油膩的男人。

她知道他不認得自己。

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想用順水推舟的方式討好坐在她旁邊的沈行濯。

但她認得他,化成灰都認得。

察覺到有人在看她,裴矜愣了下,扭頭回視。

眼底留存的憎惡來不及消散。

沈行濯淡淡提醒道:“你太心切了。”

裴矜一時無言,突然分不清他指的是她手裡的牌還是她本身。

直到她低頭去看自己的牌。

這才隱約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上一輪她碰掉了南風,讓原本有機會做成清一色的牌型隻能變成混一色。

而這一輪,摸到的剛好是同花色的牌,再次增加了清一色胡牌的概率。

清一色比混一色難做成,挑戰性更大,成就感自然也就加倍。

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後悔早就已經來不及。

誠然為時已晚,裴矜猶豫了一下,對他說:“好像是有點……但是我不貪心,這樣能贏就已經很好了。”

嗓音細軟,笑意不減。裝作比他更明白過猶不及這個道理。

對方灼熱的呼吸打在耳側。

沈行濯微微眯眼,目光由牌麵轉到她臉上。

實在是很年輕的一張臉。

展露的不隻是青春貌美,還有不用細看就能被輕易捕捉到的情緒。

有趣的是,難藏的野心搭配這句話卻不會產生任何違和感。

沈行濯微微坐直,偏頭問她,“想贏?”

裴矜捏牌的手頓了頓,眼睫低垂,“嗯,想贏。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輸。”

她不知道她究竟能為他贏來些什麼。

但不輸總歸是最好的。

空氣凝結,寂靜了幾秒。

裴矜身形一僵,因她要出牌的右手被他短暫握住。

他靠得很近,襯衫上的金屬袖扣劃過她的手背,觸感生涼,卻平添幾分灼人的燙意。

“打旁邊的,這張不要動。”

沈行濯鬆開她的手,清冽嗓音在她耳旁響起。

餘音環繞,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將她包裹住,像潮汐起伏,由遠及近地席卷、籠罩。

最後退潮、流逝,海麵歸於平靜。

順著他提供的思路,裴矜機械地打出另外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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