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行!你冷靜點!”程歡開口的同時, 人已經撲上去了,抓住了紀子行的衣領。可被情緒控製的人,又怎麼可能給他回應?甚至還會因為程歡的阻攔而拚命的反抗。
太危險了,紀子行原本距離天台邊緣就隻有一步, 這麼一掙紮, 恨不得半隻腳踏出了天台邊緣。
“快!快去叫人!程歡, 拉住他, 彆讓他掉下去!”後麵跟上來的其他研究員看見這樣的場麵也都嚇得半死。
研究所的實驗樓的確沒有那麼高, 可五層真的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會摔個殘廢。
而程歡這時候也終於控製住了紀子行, 抱著他的腰把人從天台旁邊拽開。
“媽呀, 怎麼樣了!”
“紀子行你瘋了嗎?課題卡住了就想彆的辦法,活人還能被這些事兒給製住啊?”這幫研究員也嚇得半死,七嘴八舌的想要勸他。
可程歡卻擺擺手,示意他們保持安靜。
“老師?”程歡輕輕在紀子行耳邊叫他, 卻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在看紀子行的眼睛, 空洞沒有任何情緒,就仿佛這身體隻是個軀殼, 沒有任何的靈魂所在。
“子行怎麼了?”
“抑鬱症。”程歡皺眉給出答案, 與此同時, 程歡的眼裡閃過一絲懊惱。其實他之前就發現了紀子行有抑鬱傾向, 雖然在生活和飲食上在一直幫他調節, 但是卻因為時間關係, 並沒有從心裡層麵上開導他。
這是作為一個醫者的失誤,所以紀子行才會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出事兒。
程歡歎了口氣,伸手按住紀子行頭頂的幾個穴道力道輕柔的按摩,試圖幫助他把失控的情緒漸漸地緩和下來,找回真正的自我。
抑鬱症又稱抑鬱障礙,是心境障礙的主要類型。會經常性的心境低落,而抑鬱症患者的情緒消沉症狀也遠比普通人要嚴重許多。他會從悶悶不樂到悲痛欲絕,自卑抑鬱,甚至悲觀厭世,到了最後,就是步入死亡。
而最可怕的,還是抑鬱症患者的情緒是不受控製的,突如其來的悲哀感會瞬間把所有的理智和情感全都擊碎成泡沫。
不想死?求生?一切的一切全都毫無卵用,因為這個時候的人,已經不是人了。隻是情緒的傀儡。甚至很多抑鬱症的患者,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程歡明白抑鬱症的可怕,也更清楚紀子行的辛苦。
他經曆的太多,即便表麵用高傲和淩冽來掩飾。可天性上的柔軟還是會讓紀子行不斷地想起當初在華大受到的侮辱和創傷。
至於自己這次的洗刷冤屈對於紀子行來說,也無疑是另外一種刺激。
因為和程歡不同,紀子行的事兒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甚至針對校園暴力這一塊,是不是還在刑罰追訴期都並不可知。畢竟當初紀子行在學校的時候,並沒有針對校園暴力的刑罰條例。
至於他背負了這麼久的臟水,除非當事人主動站出來認罪,否則誰也換不給他青白。
程歡明白,現在的紀子行,已經完全崩潰了。
把紀子行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程歡不停的在他耳邊喊著他,“老師,醒醒!”
而紀子行,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緩和之後,也慢慢恢複了一點知覺。
他偏頭看著程歡,呆滯了半天,突然木訥的開口說了一句,“我沒有偷東西。”
“我知道。”程歡抱著他。
可紀子行十分執著,他抓住程歡的衣袖急切的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有。”
“我知道,老師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沒有人相信我,誰也不會相信我的。”嘴裡說著反駁的話,可紀子行拉著程歡衣服的姿態,卻像是抓住最後一顆浮木的溺水者。
他喃喃自語著,像是要把心裡憋著的話都說出來,“我沒有偷東西,可他們誣陷我。一個寢室住了四年,平時關係都還算可以。可為什麼突然那樣做。”
“打我,扔我的東西,還把白磷放在被子上。”
“火一下子就著起來了。怎麼都滅不了。褲子也著了,可他們都在笑。再說活該,說是我偷東西的懲罰。”
“他們瘋了嗎……”程歡下意識掀起紀子行的褲腳,卻發現腳腕那裡有一大塊被火燒過後留下的疤痕。程歡頓時不知道在說什麼。
可紀子行卻小心翼翼的蹭到了他的懷裡,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念叨,“我不是死人,我也會疼。”
“我知道,抱抱你不疼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程歡眼圈發紅,死死的抱著紀子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
紀子行低著頭不說話,可埋在程歡胸口的眼,流出來的眼淚卻慢慢打濕了程歡的衣服。
直到很久,他才再次開口說道,“程歡,救救我。”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全都心口發疼,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狠狠地擰一圈。
而程歡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謹慎的握住他的手,鄭重承諾,“我知道,我救你。”
“嗯。”紀子行點點頭,然後就閉上眼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程歡用力,把他抱起來,掉頭就往樓下走,同時問身邊彆的研究員。
“車準備好了嗎?我要送老師去軍區醫院。”
“都好了,你快去吧!”
程歡來不及道謝,直接抱著紀子行往醫院去。
簡單的檢查之後,紀子行躺在單人病房裡輸液。程歡坐在外麵等著他,足足過了好一會,大夫才從裡麵出來,和程歡仔細說紀子行的身體情況。
和程歡之前了解的差不多,紀子行的身體消瘦的厲害,亞健康已經嚴重到了會威脅他的生命的地步。
唯一好的一點,就是程歡這段日子的調養,讓他的身體機能已經變好了許多。
“比起上次已經強太多了,但是他的心裡上的病態就更嚴重了。我們上次建議用藥物控製,但是他很排斥。他覺得藥物會控製他的神經和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