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長興侯府的那些人也是一樣的心態。
知道蕭知被西南王帶走的時候, 他們徹底坐不住了, 原本是想去阻攔的, 但等他們到的時候, 蕭知早就和西南王離開了。
生怕回頭西南王調查完這些事, 就拿他們開刀,陸家這些人擔心的不行。
陛下雖然對他們比起其他世家, 還是多有疼愛的。
但這一份疼愛與他跟西南王的關係比起來, 就如小巫見大巫,要是西南王真不高興, 參個折子,他們這些人能怎麼辦?
倒是想去找陸重淵,讓他去把蕭知帶回來。
好歹他們是夫妻。
夫妻之間說話總歸是容易些的。
但偏偏蕭知走後,陸重淵就回了五房, 進也進不去,叫也叫不出來,隻能讓陸家這些人乾著急了。
......
夜深了。
今夜的長興侯府,每一處院落都注定不會安靜。
倒也有例外的。
此時的五房就十分安靜。
丫鬟、婆子都不敢出現在主屋附近,這會也就隻有趙嬤嬤和慶俞有些擔憂的站在主屋外頭, 看著緊閉的屋子裡流出來的一些灰暗光亮。
“五爺他不吃不喝,也不肯見人,這可怎麼是好?”趙嬤嬤有些著急的說道。
“要不——”
她提議道:“我遣人去王府和夫人說一聲?讓她回來?”
慶俞搖搖頭, 看著緊閉的屋子, 歎道, “夫人這會估計也過不來, 而且......”他猶豫了下,又跟著一句,“五爺之前和我說,讓我們不要煩他,他說他想要一個人靜靜。”
“難不成五爺連夫人都不肯見?”趙嬤嬤擰著眉,一臉不敢置信。
慶俞聽得這話,似有猶豫。
但想到之前五爺說那番話時的樣子,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趙嬤嬤一看他這幅樣子,略有些老態的麵容更是緊皺了起來,歎了口氣,壓低嗓音說了句,“五爺和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
這夫妻間的事,外人也摻和不了,更何況五爺又是那樣一個性子,未再多言,隻是搖頭歎道:“你先在這邊看著,我去廚房那邊叮囑一聲,讓他們把菜都先熱著,等回頭五爺想吃了就讓他們送過來。”
慶俞點了點頭。
等人走後,他也沒有去打擾屋子裡的人,隻是又看了一眼緊閉的屋子,然後就背身站在廊下。
......
外頭的那些話。
陸重淵其實都聽得見,但他不想說話,也沒心思說話。
他靠坐在輪椅上,正對著東邊的窗,此時軒窗大開,能夠看見外頭漆黑的夜,還有天空中閃爍的星星,月亮倒是瞧不見,像是被雲遮起來了。
屋子裡也沒有什麼光亮。
蕭知不在,那麼有光還是沒光,於他而言也就沒有什麼差彆了。
夜裡的風有些大,也有些涼,打在身上,其實還是有些冷的,但陸重淵卻仿佛失去了感知能力,他閉著眼睛,仰著頭,任由寒風拂麵。
腦海中卻清晰的回憶起今日蕭知同他說得那些話。
她說:
“陸重淵,我以為我們之間橫亙的隻有一件事,一個問題,隻要我走出來就沒事了,可我現在才發現,耽於這事的其實並不是我,而是你。”
“從頭到尾,你一直都沒有走出來。”
“從東郊回來後,你就一直處於緊張害怕的情緒之中,你怕我知道這件事,怕這個秘密會瞞不住,怕我知道之後會離開你......”
“陸重淵,我已經不怪你了,可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你自己?”
......
腦海中的那些話漸漸落幕,而那個人也逐漸消失在眼前,陸重淵的身形有一瞬地顫動,手也跟著抬起,似是想抓住那個身影,但最終......他還是頹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沒有睜開眼睛,薄唇也抿得很用力。
其實她說得沒錯。
他們兩個人,一直沉湎在過去這樁事的,不是她,而是......他。
從東郊回來後,他私下部署一切,安排一切,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一絲異樣,但他的那根弦一直都處於緊繃的狀態中......這種狀態,即使到陸崇越被流放,也沒有鬆懈過。
他害怕她知道,卻又厭惡自己對她的欺騙。
所以才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麵對她的時候,縱使表麵上看起來無礙,但心裡一直都沒法放鬆,所以才會在能夠站起來的那刹那,第一個念頭不是高興,而是害怕。
他做錯了事,用卑鄙的手段讓她對自己敞開心扉,所以才會一直處於這樣的煎熬之中。
這段日子。
他們雖然在冷戰。
但其實蕭知還是跟以前一樣,記掛著他,會每天讓人叮囑他吃藥,會陪他一起吃飯......反而是他,一直坐立不安。
怕這個,怕那個。
想到午間蕭知聽他說得那句話“如果我真要離開,你打算如何?囚.禁我?把我關在屋子裡,不讓我走?還是打算直接拿鐵鏈鎖著我?”
他的確想過這麼做,甚至不止一次。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過了,如果她真要離開,那他就把她藏起來,藏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人......隻是那會,他還沒有被刺激的那麼深,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用其他的辦法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