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金寶珠喊了一聲,看敖丙就這麼翻身入水，表情十分無奈，趕緊調整水下鏡頭追著敖丙的身影跑。
直播間裡的眾人都在議論著那些老河蚌還有那滿滿一蚌殼的金珠,有幾個懂行的在彈幕裡強烈要求攝影師調整焦距對準那些金珠來一個特寫近拍,不過金寶珠這會兒卻顧不得那些珠子了,趕緊切換鏡頭換成了水下拍攝。
直播間裡的眾人這在注意到,敖丙這是又下水了。
——怎麼又下去了？是河蚌還沒撈完嗎？
——不知道,可能是又發現了什麼好東西。
——這個主播我真是愛了,前麵我說要棄了的話收回,他這個直播比我之前看的那些中規中矩千篇一律的趕海趕湖直播有意思多了。
——那可不，不說彆的，光是這主播能毫不費力地在這麼深水位的江裡麵潛遊這麼長時間我就佩服他，放眼整個生活頻道甚至鯨魚直播平台，水性能超過這個主播的我目前還沒見過。
——也未必吧,那個潛水記的亮哥，好像憋氣能憋很久,也是冬泳愛好者，名氣可是挺大的,肯定比主播這個新人要強吧？
——你快得了吧？就那個亮哥的憋氣表演，也就是耍耍花招騙騙外行而已,你要他到深水區潛遊試試,強水壓下他要還能憋個五六分鐘那我算他牛！
——小白龍不管是上次在水庫還是這次在彙海江可都沒佩戴任何潛泳裝備,就這麼乾潛還能憋六七分鐘呢，有水下拍攝裝備跟著，直播間實時播放，他這個閉氣時間做不得假，怎麼算都比那個亮哥要厲害得多吧？
眾人還在為潛水記那位亮哥跟這個新人小白龍到底誰水性更好爭吵著,忽然就有直播間的眼尖觀眾看出了水下畫麵裡的情況不太對，趕緊敲彈幕提醒道：
——彆吵了，快看，那邊好像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遊過來了！
——好大一個黑影，該不會是江裡麵的水怪吧？
——水猴子？老是聽老人說水底下有水猴子，但我這長這麼大了還從來沒見過水猴子長什麼樣。
——是不是江麵上的船隻經過投在水裡的影子啊？
不少觀眾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一個個緊盯著顯示屏，生怕錯過了什麼驚險刺激的畫麵。
不過他們期待的陳塘江水怪並未出現，因為十幾秒之後，當那片黑影離主播越來越近，鏡頭下那些生物的樣子越來越清晰，那個龐大的群體終於在眾人的眼前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赫，是魚群啊！
——我的媽呀，好大一群魚，這起碼得成千上萬尾了吧？
——好家夥，我特麼直接好家夥！
——之前不是說這江裡麵的魚蝦資源十分匱乏，漁民都要被迫改行了嗎？這麼多的魚哪裡資源匱乏了？
——主播開場的時候說過，現在已經進入了魚類生殖洄遊周期，這兒又是江河彙入口，連著大海呢，這些魚肯定都是從海裡遊過來的。
——沒錯，這是鱸魚，每年的春夏之交回江河上遊出生地產卵，這個時候應該是鱸魚最好捕抓的時期了。
看到這些魚群，直播間的眾人都十分興奮，不少人都在催促主播趕緊撒網捕魚，但很快就有人提到這些魚群是逆流而上繁殖產卵的，慫恿主播快抄家夥的那幫網友們頓時就遲疑起來，直播間也變得冷靜理智了不少。
——這些魚是去上遊產卵的？那豈不是說母體裡麵已經孕育了很多魚卵了？抓已經懷孕的母魚會不會太殘忍了？
當然這話很快就遭到了懂行的人的反駁和科普：
——這有什麼殘忍的？鱸魚洄遊過程中又不會交|配，雄魚雌魚一塊兒遷徙，要等洄遊到適合產卵的水域才會受精繁殖，沒受精之前這魚肚子裡的卵不就跟鱘魚的魚子醬一個性質？你們吃魚子醬也沒叫嚷著殘忍不敢吃啊。
——這話沒錯，繁殖季成年雌魚都會抱卵，在水下活動也會變得十分活躍，不管是捕魚還是釣魚都很容易上手，不少漁民就是要靠禁漁期之前的這一段時間捕漁多賺點收入，不然等繁殖季過去，這些漁民就要吃土了。
——事實上，隻要不是利用電打漁設備或者絕戶網之類的捕魚工具，機械捕魚作業這些對鱸魚繁殖的影響其實是十分有限的，溯河性魚類產卵繁殖最大的障礙不在漁民捕魚，而在於各種水壩還有發電站的建設。
——這個我也知道，咱們國家的大壩在設計之初都沒能事先設計好魚道，導致很多洄遊產卵的魚類生殖習性遭受到了影響。
——陸封禁漁期隻能是改善，治標不治本，關鍵問題不解決，對這些洄遊性魚類的傷害才是不可逆的。
——本來看到主播運氣爆棚遇到這麼大的魚群我還挺興奮的，覺得主播今天肯定要發財了，但現在看了彈幕我這心裡怪不是滋味兒的，人類的發展和環境的破壞真的對其他生物太不友好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還是有不少人不希望主播在這種情況下捕魚，有的觀眾指手畫腳地要求主播放棄此次捕魚計劃，讓這些魚群儘快洄遊去往產卵場，有行為偏激又或者彆有用心的，甚至表示如果主播繼續抓魚的話，他們會發起抵製並且去向有關部門舉報。
本來提建議是可以的，大家理性討論這無可厚非，可一提到舉報這個敏感詞，這可就真是捅了馬蜂窩，立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情緒反彈，有人當場就炸了。
——難得遇到這麼大的魚群啊，為什麼不抓？還舉報呢，主播沒犯法沒違規，我倒要看看你們找誰舉報！
——人家是掘你家祖墳了還是動了你家牌位了？動不動就舉報，威脅誰呢？
——就是，這不是還沒到禁漁期嗎？主播一開場就明確說了，他所在的海河流域禁漁期要一個月以後才開始，雖然這些魚是去產卵的，可漁民照樣要生活啊，不在禁漁期就代表允許捕捉，總不能因為魚群要產卵，就讓漁民徹底斷糧連飯都吃不上吧？
——但是主播就是做做直播而已，他又不是真的漁民，而且他也不缺錢啊，沒必要在這事兒上作孽吧。
——這算個屁的作孽，主播確實不是漁民，可現在政策允許，憑什麼漁民可以捕魚主播卻不能？同樣是人就這麼雙標？
——沒必要這麼區彆對待吧，玩什麼道德綁架呢，有本事你讓農業部那邊去改規定啊，彆人能捕魚主播就照樣也能，聖母病真是yue了。
敖丙這會兒可不知道直播間已經吵起來了，他在察覺到有洄遊產卵的魚群靠近後，就故意將本命珠內的龍氣散溢出去，引著鱸魚群朝著他這邊改道。
果然，鱸魚群在感覺到龍氣的誘惑後，立馬就跟瘋了一樣紛紛朝著敖丙這邊湧了過來。
敖丙立馬轉身朝著之前他撒開的那張漁網遊去，他身後烏泱泱一大片的鱸魚立馬也緊隨其後跟了上來，在水下拍攝鏡頭裡看著密密麻麻好不壯觀。
彈幕上有人密恐警告，有人卻已經開始流口水，什麼清蒸紅燒糖醋油潑各種菜名報了一大串了。
把這些魚群引入彀中，敖丙迅速收斂了身上的氣息，這些鱸魚追蹤不到龍氣，立馬就跟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很快就有不少魚自投羅網直直地撞到了敖丙撒在水中的那張網上。
當然，牛老漢的那張拖網並不大，攏共也就能網個三兩百斤魚，再多了這網麵積不夠不說，也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多魚的重量。
百十來條鱸魚相比遷徙洄遊的產卵魚群完全不值一提，哪怕敖丙多抓個幾網兜，於上萬尾的魚的龐大魚群而言數量並不會因此銳減，整個族群的遷徙繁衍也不會受到阻礙，甚至得益於敖丙釋放的那點龍氣的洗禮，這批鱸魚的體質都會有所改善，整個魚群當年的產卵以及孵化成活概率可能都會大幅提高。
所以敖丙這下網捕魚下得理直氣壯半點都不含糊，畢竟他可沒認為自己是在作孽，相反的，他覺得自己明明是在做一件利好鱸魚群體的大善事，說到底，用那點龍氣換幾網鱸魚，他還覺得自己虧本了呢。
把魚騙上網後，敖丙立刻就浮出水麵，三兩下爬上船開始收網。
牛老漢並不清楚水底下的情況，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勸敖丙這漁網再在河裡麵多放一會兒再收，可看到敖丙焦急地拉動繩索忙活著要收網後，他到嘴的話就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是鬨著玩，就隨兩個小年輕鬨去吧。
牛老漢也不指手畫腳倚老賣老了，免得說得多了惹小年輕不耐煩，不過看到敖丙要拖網上岸，他還是很有眼色地跟過來幫忙。
但他心裡麵已經做好了這一網肯定要顆粒無收的準備，剛開始上手幫忙拉網的時候他都沒怎麼使勁兒，因為覺得這活根本用不著太費勁兒，他自己單手就能把漁網給拖回來。
但很快，牛老漢就發現他錯了，他被打臉了。
這網越往上拉就越沉，到後麵竟然到了他和敖丙兩個人用儘全力往上拽都極為吃力的程度。
牛老漢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慢慢變得嚴肅認真起來，等到漁網開始浮出水麵，看著水底下那翻滾的白花花的魚群，他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拉了十多分鐘才把這一網魚拖回船上，望著那些在甲板上彈跳不止的漁獲，牛老漢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一網兜上百條的鱸魚，條條肥碩鮮活，看起來就格外喜人。
從懂事起牛老漢就在這條江上打漁，四五十年的打漁生涯，他還從來沒有經手過這樣的情況，這麼多的鱸魚，直看得人情緒激動血脈賁張。
牛老漢怎麼都料不到，就這麼兩個在他看來完全沒有什麼捕魚經驗的小年輕，居然能有這樣的好運道，這才下網不到一個小時呢，竟然就撈上來滿滿一網的大貨！
一直到魚都拖回甲板上了，牛老漢都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