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起來隻覺得冷,再聞便有些極致的糜離,離得稍遠又有些患得患失。
他不太喜歡這味道,卻映像深刻。
又多看了薑蘿兩眼。
皮相著實生得好,竟挑剔不出個什麼來,氣質也出眾。純慧隻喜歡長得好的人,關注些也正常。
隻是背景可能不簡單,但願回宮後純慧公主能把這樂師忘了。
免得遭了太子的算計。
除去丫鬟,在場的公子小姐加上一個薑蘿共有十一個人。齊驍做評判,不參與做詩。
齊驍執筆,親自寫了十張紙條,分彆以煙、柳、水、雲、樂、美人、春、出遊、花、風為主題,疊好了讓每人抽一張,兩柱香內做出一首詩來。
純慧公主第一個抽,然後按照順序來抽,薑蘿是最後一個,打開一看,是個煙字。
做是做不出來,偷摘幾句應付過去。
“銀鞍繡轂往複回,簸林蹶石鳴風雷。遠煙空翠時明滅,白鷗曆亂長飛雪。”
齊驍見薑蘿思索片刻,流暢自然寫出四句詩來,心中驚異她的才華,臉上也沒顯出分毫。
字也不差,一手行書,稍微有了風骨。
難道這一行潛龍臥虎、人才輩出?
時間到了,其他人陸陸續續把詩交到齊驍手裡,最多隻能算是工整,不算出彩。
難得的是純慧公主抽到的美人。
“搖指秦箏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
垂首謫仙忽臨世,揮毫落紙如雲煙。”
以她七歲稚齡能寫出這種東西已經很不錯了,齊驍說純慧公主得了第一,其他人紛紛讚同,連薑蘿也稱讚得真心實意。
齊驍解下玉佩送給公主,作為彩頭。
接下來就輪到每個人展示才藝了。
有舞劍的,有唱歌的,有奏琴的,有跳舞的……一些年紀不大的公子小姐也玩得有聲有色。
最後輪到薑蘿,彈了曲《梁間燕》,取自“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一室寂靜,情致深處幽咽悵然令人心中徒生憂愁,齊驍取出笛子合了後半曲。
薑蘿抬眸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又匆匆撇開。
曲終,天色已晚,人皆散去。
純慧公主頗有些留戀,最後還是被齊驍拎走了。
那些詩都被齊驍收起來了,看見其他人的落款,恍然間齊驍才想起來自己竟忘了問那個樂師的名字。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眼神十分乾淨,見之忘俗。
薑蘿這一次的偶然撞大魚讓白輕絮頗為驚心,把她叫回去了,也不敢讓薑蘿在外麵長見識。
那天薑蘿與純慧公主同舟,攝政王的殘餘勢力沒找到機會和她接觸,十分懊惱。
特彆是薑蘿又回了暢春園,被白輕絮藏得嚴嚴實實,完全沒有一丁點機會。
純慧公主回宮後和皇帝誇讚自己新做的詩,並表示想讓彈箏的美少年入宮做樂師。
皇帝查探了一下薑蘿的身份——攝政王最後的一點血脈,心裡說不清是報複得逞的自傲還是其他複雜感情。
薑溪小的時候,他也抱過。
讓她彈彈琴也不錯。
隻是讓她不能進宮了。
皇帝便告訴純慧公主那個美少年是個姑娘,純慧失望了幾天,宮裡又有宮女女扮男裝哄她開心,很快就忘了那個好看的樂師。
至於齊驍,隨父親上了疆場,更是把薑蘿忘在腦後。
一切風平浪靜,白輕絮總算放下心來,再也不提讓薑蘿物色什麼好貨色了。
“你在這裡住著就好,我在一日,就護著你一日。”
“若我不能護你周全,你自己也要想辦法好好活下去。”白輕絮開始教導薑蘿其他的東西,諸如化妝,走路姿態等習慣,讓她扮男子、扮孕婦、扮老人,皆惟妙惟肖;教她口技,什麼聲音都模仿得出來。
即使是這樣,白輕絮還是有諸多不放心。
“我會保護姨姨。”薑蘿一臉認真。
然後被白輕絮揪著兩邊臉頰上的軟肉搓了一頓。
“顧好你自己比什麼都強。”
薑蘿便知道,白輕絮又沒把這話放到心裡去。
然而薑蘿也沒有辦法。
原主體質實在不好,到如今仙訣都卡著,更多的是薑蘿在精神上的進益。
能身輕如燕,再厲害一點能飛簷走壁,至於以一敵百,想都不用想。
再說朝堂,實在算不得好。
這位皇帝早年的時候裝瘋賣傻,因此就有了代理朝政的攝政王。
到後來皇帝恢複了神智,將攝政王判為謀反,抄家淩遲,一網打儘。把為攝政王求情的丞相判為謀反,男子儘數問斬,女子充入官娼。
朝堂動蕩好幾年,後來這一位又想出一個奇思妙想,給官至高位的人通通下了毒,定期給解藥。
沒人能研究出解藥,也沒人找到藥方,大臣們忍辱負重,這日子竟然也過下來了。
如今已經去了六個年頭。
其他國家常常來犯,朝臣也不賣力,隻有靠齊將軍鎮著,齊驍就是那一位齊將軍的兒子。
近年齊將軍身體不行了,不知道日後這國家怎麼維持下去。
京都玩樂之風盛行,處處歌功頌德,邊界烽煙四起,滿目蒼痍。
這一出掩耳盜鈴,玩得太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