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加班就加到十二點,兩個人上床的時候都顧不上客套了。
越亦晚一直琢磨著什麼叫極簡,畫了好些風衣外袍和長裙,感覺都不太對。
簡單,第一是要顏色純粹乾淨,第二是視覺效果清爽大方,所以不能有多餘的綴飾,整體上要簡潔明了。
如果能夠引發聯想,看見這套衣裙就能想到某個簡單到極點的事物,就更好了。
……可什麼東西才足夠簡單呢?
一塊石頭,一根線條,一片葉子?
他畫了接近十幾個草稿,始終不夠滿意。
按著日程,他要在五天內把手稿定下來,然後開始去忙活打板和裁剪。
花慕之這邊打字還有些生疏,但速度已經快了很多。
他寫了兩千五百字,花了接近兩個小時,一寫完就放到了存稿箱裡,設置好時間還不放心地又確認了兩次。
《銀色權杖》講的是一個女科學家穿越到了中世紀,不僅改變了曆史的進程,還發生了許多文化、科技和社會觀念的碰撞。
比如她喜歡穿鵝黃色的衣服,卻因為這種色彩在街上被市民當做是妓.女。
比如她想要喝些清水,卻發現這個時代隻能喝葡萄酒,水被視作不可飲用的致病原,隻有最下賤的奴仆才會去喝。
花慕之在宮裡呆了多年,看的書既雜又多,對那個時代的許多史實都頗為了解。
他在關電腦前,照例去翻了一下評論區。
收藏已經漲到了六十多個,而且評論區也越來越熱鬨了。
有人找來相關的資料,詢問文藝複興時期為什麼會有公共浴室。
有人積極的補分,一章一章的撒花慶祝。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虛空中進入一個溫暖的新世界,認識了許多的朋友一樣。
他們在傾聽他的許多幻想,等待著他講述新的故事。
花慕之看著評論區的那些回複,頗為認真地一條條回複過去,哪怕隻有撒花兩個字也要回一句謝謝。
謝謝有你們。
等到他忙完關掉電腦,越亦晚還在抱著枕頭畫畫。
兩個半小時裡,他簡直換了十幾種坐姿,或躺或趴或靠,甚至頭朝下把自己吊在床旁邊,像是想把腦子裡的靈感靠重力抖出來。
“很難嗎?”
花慕之進了被子裡,好奇道:“題目隻有兩個字?”
“是啊。”越亦晚長長地歎了口氣:“而且去年的報名人數有八千多,能夠入圍的隻有一千人。”
全球各地的服裝設計師都想靠這個一賽成名,躋身進入名流圈和高奢圈。
哪怕隻是做一年《YUSH》的客座編輯,都可以擁有時尚圈頂級的人脈,見到各種名模和老前輩。
他不敢對自己放低要求,這幾天裡畫了接近幾十稿,但基本上都被否決到了。
“明天下午,我帶你去附近的千樹原散散心吧。”花慕之幫他掖了下被子:“急不來。”
“嗯。”
確實很晚了,越亦晚打了個哈欠,關了床頭燈睡了下來。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今晚怎麼睡?
昨天他怕尷尬,試圖全程都背對著花慕之睡,結果早上一醒來還是在他懷裡。
難不成是這太子人麵獸心,半夜把自己強行扳過來抱著不成?
不可能。
黑夜裡,越亦晚甚至能看清近在咫尺的他的麵容。
花慕之隱約感覺到他在盯著自己,瞥向他道:“怎麼了?”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尷尬。”越亦晚輕咳一聲道:“我,我晚上,是怎麼到你懷裡的?”
花慕之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從一開始,就相當喜歡他這樣坦坦蕩蕩的性子。
直接承認自己對婚姻的不抱希望,講明白入宮以後的工作需求,談論童年曾經遭遇的事情——
什麼都不藏著掖著,真是個光風霽月的性子。
“其實,”他低聲道:“你在新婚第一晚,半夜裡就自己蹭過來了。”
越亦晚感覺臉上一熱,正經道:“你不能騙我。”
花慕之笑意加深:“我沒有騙你。”
這——好像真是這樣。
他其實心裡隱約猜到了,一直死要麵子不肯承認而已。
但是抱著真的好舒服!
越亦晚不自然地又咳了一聲,強行挽尊:“我抱著你,也不算耍流氓,你要是覺得有些冒犯的話,我可以分被子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