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品今天正好休息, 看了一下午的連續劇然後悶在家裡補覺,睡著睡著突然聽見了電子鎖開門的提醒聲。
誰回來了?
老大不是說還在美國開會呢麼?
他隨便穿了件外套, 拎著個茶水缸就過去打招呼:“知故啊,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案子——”
皇太子站在客廳裡, 努力揚起笑行了個禮:“越伯伯好。”
“爸,你這大花褲衩有點好看啊。”越亦晚正在換鞋, 揮了揮手道:“我哥還在美國呢, 他沒跟你說?”
“越亦晚!”越品感覺血都快衝進腦門了:“你把人家太子給偷出來了?你不要命了?!”
“爸您這話講的,這麼大一活人我偷的出來?”越亦晚正色道:“這叫拐。”
於是越小兔崽子被揪著耳朵摁到房裡教訓了一頓,父子兩嗶嗶叭叭半天才又出來。
“那你們晚上隨便找點東西吃吧,或者叫保姆做一點夜宵也行。”越品困得要命, 腦子裡都亂糟糟的:“我得再睡會兒, 明天給你們燉湯喝。”
“好嘞!”
花慕之全程有些拘謹的坐在客廳裡,等越品回房休息了,才小聲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伯伯了?”
“沒有,他估計看了一下午《回家的誘惑》, 這會兒還沒睡醒呢。”越亦晚把背包放到臥室裡,又牽著他到處看了一圈。
越亦晚有個單獨的彆墅, 不過這會兒基本上都搬空到夕清閣了, 已經交給管家代為打理了。
而老越這邊的彆墅一共有四層和兩個地下層,吧台遊戲室健身房一應俱全, 臥室裡都是KINGSIZE大床。
牆上掛著不同風格的油畫, 但看得出來都是臨摹之作。
花慕之仔細看了一會兒, 認出了好幾副名作。
有透納的《從梵蒂岡眺望羅馬》, 淡金的陽光與藍天同時渲染著繁華的城鎮,長廊一眼望不到儘頭。
有魯弗申的《花園小路》,散碎的筆觸和光影明暗的處理反應出典型的印象派特點。
他靜靜地看著那些畫,遠處的越亦晚剛挑了兩個棒球帽出來。
“這是你畫的嗎?”他轉身看向他,笑的眉眼都柔和了許多:“塞繆爾?”
“我本來說畫砸了來著,我爸非要掛起來,”越亦晚把棒球帽遞給他,嘟噥道:“比例都有點崩,這是公開處刑。”
“畫很好看,花體字簽名也很好看。”花慕之感歎道:“你真是什麼都會一點。”
越亦晚雖然聽慣了太子花式鼓勵他,這時候還是心裡有些小得意嘿嘿一笑,拉著他就去了夜市。
不商業互吹還談什麼戀愛。
外麵的一切,似乎對於花慕之而言都是全新的。
他不知道路邊的自行車可以隨便掃碼,也從來沒有自己騎車穿越一整個街區。
傍晚的風清新而又涼爽,街邊還有小孩兒牽著父母笑鬨著,他們兩人騎著單車穿行而過,就仿佛兩道彗星在交融入這個城市。
街邊的居民樓傳來炒飯的嘈雜聲,賣鍋盔的小販大聲問刷不刷甜麵醬加不加辣,剛放學的中學生擁擠在快餐店裡打著王者,還有小情侶牽著狗在慢悠悠地溜達。
太子即便穿著一身潮牌,心裡還是會有些緊張和陌生。
他如一隻剛剛脫離牢籠的鴿子,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附近的一切。
越亦晚知道他會局促不安,把車停好之後就過去牽了他的手,兩人一起先去小吃街裡逛逛。
其實現在結婚才一個多月,可十指相扣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又或者是一種癮。
這兒的遊客很多,小販們的叫賣聲也格外熱鬨。
有幾個巡管來回巡邏,路上乾乾淨淨的一點垃圾都沒有。
“想吃些什麼?”
花慕之左右看了一圈,隻覺得自己仿佛什麼都不認識。
狼牙土豆?
烤冷麵?
車輪餅?
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錢包,看向越亦晚道:“我出來的時候,霍禦侍給了我這個,說是用得著。”
越亦晚本來想說,現在手機支付和虹膜支付都已經完全流行了,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那你試試看,用紙幣付款。”他鼓勵著他靠近一家糖葫蘆小鋪:“我想吃獼猴桃的這個!”
這家店雖然看起來很正經,然而柱子上插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火腿腸糖葫蘆,乾脆麵糖葫蘆,甚至還有一整根黃瓜被盤成了糖葫蘆。
花慕之忍俊不禁,先確認要付多少錢,然後再找出對應的紙幣,開口道:“先生您好?打擾一下,跟您買一根獼猴桃糖葫蘆。”
小販哪見過這麼客氣的,這時候也多說了幾句俏皮話,還多送他了一個山楂果兒。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越亦晚啃著糖風,嚼的嘎吱嘎吱響:“你把錢遞過去,直接拿手一指,人家就跟你拿過來了。”
他們去嘗了香噴噴的蓮藕粉絲水煎包,吃了半分汁水飽滿的蚵仔煎,又一塊在咖喱蟹店裡一起分了碗麵。
花慕之給錢的姿勢越來越熟練,甚至能和商販們談笑幾句,還拉著越亦晚去看街邊的皮影小店。
他漸漸地放開了許多,開始隨著興致去逛不同的禮品店,和越亦晚一起挑喜歡的掛件,還買了一束鈴蘭送給亦晚。
小越同學頭一次收到這麼大一束花,一手摟著花一手牽男朋友,都開始下意識傻笑了。
他本來不習慣讓彆人替自己買單,這次隻是為了讓花慕之有更多機會接觸人群而已。
可是真的和戀人一起逛街,逛逛吃吃還可以收到各種小禮物,似乎真是比自己一個人來玩還要快樂。
哪怕花慕之就是撿到路邊的一塊石頭送給他,越亦晚心裡都能開心好久。
夜色漸晚,更多的小販推著車悄悄出來打遊擊戰。
太子這邊剛從燈籠店裡出來,越亦晚就在門口舉著榴蓮冰淇淋往北指。
“看那個!”
竟是個糖畫攤兒。
花慕之從前三四歲的時候,還得了宮裡老禦侍送的糖畫,後來等老禦侍退休離職了,就再也沒接觸過這些東西。
越亦晚一牽著他去糖畫攤上,老頭兒就一眼認出這是那個神奇青年:“您又來啦?今天畫個啥呀?”
越亦晚試圖抽出錢夾子來,老頭兒連忙擺手製止:“您來畫我這兒生意都好許多,儘管畫!不要緊!”
花慕之在旁邊聽著,竟也有些好奇:“你會這個?”
“嗯!”越亦晚從善如流,過去接了糖勺,發現老大爺的裝備都升級換代了,想來是最近生意不錯。
他舀了一勺糖稀,聞著麥芽糖的香氣就開始往石板上澆。
那動作確實是行雲流水,點畫勾勒毫不猶豫,眨眼地功夫便描出鳳鳥出雲圖來。
等糖稀瞬間成型了,越亦晚小心翼翼地把它起了出來,謝過老爺爺之後,再把糖畫舉到花慕之眼前:“像不像你!”
那華裳般的羽翼正高高揚起,鳳首上的翎毛也尊貴漂亮。
花慕之眼睛亮了起來,伸手就想接:“很好看。”
沒想到越亦晚把手一揚,把臉湊了過來:“先生您還沒付錢呢。”
太子啞然失笑,低頭親了親他的唇:“付完了嗎?”
“還差一個!”
兩人笑著又交換了一個吻,默契地把附近的吃狗糧群眾全都當成空氣。
花慕之真心舍不得吃越亦晚送自己的東西,找老大爺要了包裝盒小心打包好,準備把它帶回宮裡。
“這玩意兒又不能放,吃了算了。”越亦晚擺擺手道:“放久了搞不好長毛。”
花慕之笑著點頭,心裡卻想著要弄一個真空的畫框,把這鳳凰就擺在自己的書房裡。
以後工作累了看到它,心情也會好很多。
他們吃飽喝足,連冰淇淋都嘗了三種,然後一起牽著手去了商業區。
這兒更加的繁華和有序,高處的霓虹燈閃爍變換,廣告牌上的模特一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