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功夫, 花慕之帶他去了書房的內室,給他看自己珍藏的許多印章。
到底是風流雅客,小盒子一開, 好些大小不一的印章都看的讓人眼花。
越亦晚瞧見有枚純金的, 還伸手掂了掂。
這料子是真好, 摸著觸感都頗為舒服。
越亦晚是時裝設計師, 所以有一倉庫的各種布料緞子, 好幾箱的裝飾用寶石亮片。
而花慕之今兒興致起來了, 把自己一盒盒的印章拿給他看。
三四個漆盒一打開,看著都頗為珠光寶氣——
犀角的, 翡翠的,和田玉的,田黃石的。
越亦晚小心翼翼地拿了幾枚在燈光下看底端的篆刻, 也瞧地頗有意思。
這些印章平日裡用在不同的地方, 但更多的是作為收藏。
有些繁體字他看不懂, 花慕之便一樣樣的解釋給他聽。
“這枚雞血石是取自圓明園裡宮苑的名字,寫的是‘上下天光’。”
“這枚寫的是‘雨鶴千波’。”
越亦晚小心地摩挲著淡白色的一枚圓頭章,忽然隱約察覺到什麼:“這是——象牙做的嗎?”
花慕之瞥了一眼,笑著道:“是,這枚是祖傳的。”
翻轉過來一看,篆刻的是‘知幻即離’。
“我隻見過公章……”越亦晚忽然感覺自家有點土豪暴發戶的感覺, 訕訕道:“這些收藏品, 以前見的都有些少。”
人有了太多錢, 就會想著花到各處去。
他幼時跟著父兄去各個豪富家拜訪, 也會瞧見他們珍藏的各種東西。
有元代的一壇酒,有各種價值連城的紫砂壺,還有好些人收藏腕表翡翠,總歸是有各種講究。
但花慕之收著的這些印章,每一樣都看起來玲瓏精致,又不聲不響地透著一股古意。
“要不,我送你一枚?”太子轉念一想,捧出自己最珍視的那一盒,表情頗為大方:“隨意挑一個就好。”
越亦晚頭一回收這種禮,有些無措:“我這萬一順走個唐朝的古品,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花慕之笑著看他:“便是讓我烽火戲諸侯也不後悔。”
越亦晚長長歎一口氣:“你這真成了個昏君。”
他伸出指尖來挑來挑去,還真碰見個頗為喜歡的。
也是一塊冰花燈光凍,跟先前在畫上落款的那一枚頗為相似。
青田石拿在那燈光下一瞧,不但質地溫潤透含光生輝,而且淺青綠色也好看極了。
那篆書看起來如小蛇一般彎彎繞繞的,他隻認出一個字來。
“生……”
“生歡喜心。”花慕之揚眉道:“很配你。”
歡喜者,適悅在心,寂滅為樂也。
越亦晚捧著這寶貝,鄭重地點了點頭:“回去就在我書房裡供起來。”
一看見這枚章,他就覺得彼此有緣。
就和當初瞧見皇太子時一樣,陰差陽錯地便想選擇他。
江絕那邊很快又傳了消息來,說是想請他們去古城裡看一看。
花慕之剛好閒著無事,跟父皇那邊告知說是去時都度假休憩,便帶著越亦晚坐了飛機去了時國。
私人飛機倒是沒有落在時都,而是去了渚遷,也就是時國赫赫有名的影視大城。
這裡有主題樂園和影視城,棚區裡誕生了各種享譽全球的情景喜劇,還有好幾個古代風格的大型布景城。
當年的老江導在拍攝《龍血璽》的時候,親自帶著人在這裡蓋了一座古城,花了他幾乎半生的資產。
那電影雖然票房平平,但既是影帝江絕的開刃之作,亦是影評人心中不滅的經典。
後來那座城成了荒城,又因為疏於打理照顧,牆麵掉漆屋簷漏雨。
老江導一個人呆在這不肯回去,一度在這城裡養了好些豬。
如今江絕又跟他談了租用權和改建權,帶了新的團隊來給這古城注入全新的生命。
他請花慕之過來,就是為了讓他看一看宮廷樓宇的設計,看看能不能幫忙給些建議——
這事聽起來也頗為有趣。
是真的請了個貨真價實的皇太子,而且拜托他來看一座憑空設計出來的架空風格古城。
裡頭有重重宮闕,有將軍府祈福台,有蜿蜒的河流和生了許多荒草的錦鯉池。
花慕之到了那之後,自然變身為化名黃暮止的作家,連麵容都有過適度的修飾,避免被人認出來。
越亦晚倒是放鬆很多,他跟這些圈子關係都不大,時國娛樂產業發達,綜藝節目變著法子推陳出新,估計看YHY這種服裝大賽的人也不多,不會有幾個人認得出來。
他們在門口見到了江絕,一起談笑著往裡走。
戚麟今年還有兩場演唱會要開,現在忙得腳不沾地,暫時還呆在時都。
這古城和溯明廷截然不同,看起來寥落又孤寂。
荒著了這麼多年,建築還保持著大體風貌已經很不錯了。
花慕之在走進白鸞城的時候,才有種忽然入戲的感覺。
他筆下的故事,是真的要被拍攝出實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