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思迎著朦朧的月光笑了起來。
“是不是很蠢?”
不用邢意北回答,她自己也覺得蠢到家了。
曾經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能在一夜之間想通。
馬哲課上,邢意北是為了她。
KTV裡,邢意北說的有喜歡的人是她。
……
隻可惜當初的她太自卑,這些藏在青春裡的甜味隻能在錯過的時光後偷偷品嘗。
“蠢到家了。”
邢意北眼裡情緒複雜,煩躁懊惱和心疼交織著,最後隻能重重地歎息一聲。
怪不得薑思思那麼渴望聽他說“我愛你”三個字。
如果不是曾經失去,他不會知道原來愛是要說出口的。
薑思思伸手撫平他皺著的眉頭。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我們很好的。”
每當邢意北在夜裡抱著她入睡時,她都會想,如果早一點在一起,是不是會更幸福?
薑思思給不了自己準確的答案。
如果她還是一個小胖子,以女朋友的身份站在邢意北身邊,會不會遭受更多的惡意,心裡最敏感的地方會不會被無形中放大,都是未知數。
這些未知數會不會導致自己和邢意北越走越遠,薑思思也無法判斷。
好在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
所有壞的未知數隻要不曾出現,就沒有被提起的必要。
邢意北握著薑思思的手,抵在眉心。
他閉著眼睛,呼吸很深,一想到薑思思獨自遠走高飛,心還是止不住地抽疼。
許久,邢意北將薑思思攬入懷裡。
“我的傻薑薑啊。”
“你才傻。”薑思思笑了起來。
邢意北下巴蹭著她的頭發,癢癢的。
“在日本過得好不好?”
“日本是個好地方。”薑思思說,“如果你在,那就更好了。”
薑思思抬頭迎上邢意北的目光,亮晶晶的眼裡盛滿了笑意。
生活裡走的每一步都決定了日後的軌跡,薑思思不知不覺中已經平靜地接受了命運裡的一切安排。
不管是陰差陽錯,還是他人為之,連自己都不再計較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會說出來讓邢意北堵心。
不好的回憶總會隨著時間散在風裡,而她得一直前行。
*
安靜的操場,偶爾有行人經過,看到坐在台階上擁吻的情侶,早已經見怪不怪地繞開。
雲層再次被風吹散開,一輪圓月高高掛在操場上空。
邢意北離開薑思思的雙唇,牽著她站了起來。
“走吧,睡覺了,明天早上還要參加畢業典禮。”
薑思思站起來拍了拍褲子,然後抓住邢意北的手,準備往宿舍走去。
邢意北拽住她,“你去哪兒?”
薑思思:“回宿舍啊。”
邢意北:“你自己看看時間。”
薑思思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
不知不覺說了這麼久的話,竟然已經過了宿舍宵禁。
“那怎麼辦?”
邢意北沉吟片刻,說道:“你帶身份證了嗎?”
薑思思:“……”
還真得謝謝梁婉的未卜先知。
最後,薑思思和邢意北還是出去住了酒店。
不過她刻意避開了關月華住的那家酒店,不然明天早上要是碰到了,關月華指不定還以為現在的大學生精力多旺盛呢。
在櫃台辦理入住時,服務員瞥了邢意北一眼。
“小哥哥,你好眼熟啊。”
邢意北一臉懵逼地看著服務員:“……?”
被酒店服務員說眼熟,可不是什麼好事。
薑思思見邢意北緊張的樣子,憋住笑,說道:“他是不是你們這裡的常客?”
“那倒不是。”服務員仔細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說道,“你是北原衛視夜間新聞的實習主持人吧?我值夜班的時候看過你的新聞播報。”
邢意北舒了一口氣:“嗯,是我。”
服務員捂著嘴笑了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在電視裡可嚴肅可正經了。”
邢意北又一臉懵逼。
他現在看起來就不嚴肅不正經了嗎?
這個小姑娘奇奇怪怪的。
拿了房卡,邢意北牽著薑思思找到了他們的房間,一打開門,兩個人瞬間愣住。
終於知道服務員那句話什麼意思了。
房間內刷著水紅色的牆壁,窗簾也是紅色的,這麼昏暗的房間,偏偏隻有角落裡亮著幾盞紫色的燈。
圓形紅色大床上灑滿了玫瑰花瓣,旁邊還掛著一個造型奇怪的吊床。
——這他媽是個情趣酒店。
薑思思站在房間門口,有點不敢進去。
“要不我們還是……換一家酒店吧?”
邢意北帶著好奇的目光,保持著探索的心態,走了進去。
環視一圈後,他坐在床上,回頭看薑思思:“你過來試試,這個床好軟。”
薑思思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上。
是挺軟的。
“可是……”
“在哪兒睡不是睡啊,有什麼不一樣的。”邢意北說,“這裡不就是裝修彆致了一點,彆折騰了,我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
時間確實不早了。
薑思思妥協地點頭,“那早點睡吧。”
然而,事實證明,有時候男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要信。
什麼“在哪兒睡不是睡,有什麼不一樣的”,什麼“我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呢”,都是騙人的,全都是騙人的。
折騰了一晚上,兩個人第二天早上還不得不早起趕回宿舍換衣服。
薑思思一麵掙紮著起床,一麵暗自腹誹。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兩人倉促地起床,各自回了宿舍換衣服。
邢意北倒是好,他的宿舍去哪兒都近,回去簡單收拾一下就能直接參加畢業典禮。而薑思思要走將近二十分鐘的路程回宿舍換衣服,然後又要走十分鐘去體育館。
一來一回,便折騰了許久。
薑思思趕到場館時,典禮已經開始了。
同樣遲到的,竟然還有關月華。
兩人在門口相遇,一起腳步匆匆地往看台走去。
舉行畢業典禮的體育館提供了親屬看台,供此次前來的家長觀看孩子的典禮。
“阿姨,這邊坐。”薑思思找到兩個空位,招呼著關月華坐下。
關月華整理好裙擺坐下後,長呼一口氣。
“幸好遲到沒多久。”
薑思思見她眼下青黑,便問:“阿姨,您昨晚沒睡好?”
“彆提了。”關月華嘖嘖兩聲,“現在的大學生真是精力旺盛,昨兒晚上我隔壁房間的動靜就沒停過,弄得我一晚上沒睡好。”
薑思思:“……”
關月華說完才反應自己居然在薑思思麵前說了這樣的話,霎時有些臉紅。
“咳咳。”關月華掖了掖裙擺,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你也遲到了,昨晚沒睡好?”
薑思思:“……嗯,晚上有蚊子。”
關月華:“我看這個學校的環境就是招蚊子,你們要多買點蚊香液……”
說話間,第一批畢業生上台了。
他們穿著統一的學士服,戴著學士帽,排著隊走上舞台,站在中央,靜候授位儀式。
薑思思雙眼一亮,指著其中一個人,對關月華說:“阿姨,你看!邢意北上去了!”
關月華眯著眼睛看了看,笑著說:“你眼睛倒是厲害,大家都穿一個樣子你也這麼快找出來了。”
薑思思抬著下巴,目光黏在了邢意北身上。
那當然了。
這麼多年來,不管邢意北在哪兒出現,薑思思總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他在哪裡,薑思思的目光就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