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2 / 2)

趙時煦說著,嘴角扯開一個若有若無的笑意,“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招數使得極好,梁國有了蕭阮這個智囊,行事作風果然也隨了他。”

此話一落,趙時煦猛地睜開了雙眼,眼中一片清涼精明之色,絲毫不見疲態。隻不過他的脖子上和肚子上都不約而同的抵著一支尖銳的銀簪和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趙時煦對麵前的威脅視若無睹,依然閒適的道:“如果梁國沒有蕭阮,或許我還真猜不到他們會怎麼做,但偏偏梁國選蕭阮做了智囊。”

“蕭大將軍此刻已是我梁國鎮南大將軍,豈容你褻瀆。”全母將銀簪朝著趙時煦的脖子用力向下紮了一下,血珠頓時外冒。

趙時煦依舊不以為然,隻看著她二人,“楚輕早就清理過蕭阮在大靖的餘孽,那麼能為梁國,為他傳遞消息的人也就隻有你們了。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蕭阮知道我和楚輕反目成仇了他會怎麼做?是立馬跑回大靖和楚輕重修舊好,還是直接以梁國的身份與楚輕結盟?”

說著,趙時煦搖頭一笑,“都不是,以蕭阮那唯我獨尊的脾性,他會趁此機會將我打殺的再無翻身之力。所以便有了今日之戰。二位,本王說的可對?”

全母和全琪聽著趙時煦的話,臉色極差,趙時煦說這話時的神態就好似他親耳聽見了蕭阮的部署一般。

還未等她二人做出個什麼舉動,便又聽趙時煦依然一副閒適的口吻道:“我方才閉眼細聽,從那吼聲而斷,梁國的兵馬隻來了六萬左右,本王雖有十萬大軍,但日夜顛簸,已是筋疲力竭,作戰力不足。加上有二位現在的做派,走到這一步,倒也是在蕭阮的計劃之中。”

“你知曉便好,勸你配合一些,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性命!”全琪威脅道,額上卻熱汗涔涔。明明被威脅的人是趙時煦,但她和全母都有一種自己才是被威脅之人的錯覺。

趙時煦輕輕莞爾。

“小王爺就算不顧著自己,也得顧著腹中之子吧。”全母再次提醒趙時煦。

趙時煦看著她二人的臉色,繼而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隻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露出來,像是在倒計時一般。

“你做什麼!”全琪被他依然淡然的模樣弄的極其不自在,不由的喝道。

趙時煦隻是莞爾,隻當一隻手的五個指頭全部伸出來時,他才定睛瞪著她二人,看著她二人痛苦的捂著腹部栽倒而下!

撐著顛婆漂移的馬車站起身,趙時煦看著躺在地上痛苦輾轉的二人,捋了下飄在肩上的長發,“小爺是不太愛管事,但不代表小爺蠢啊。”

說著,趙時煦輕蔑一笑,繼而抬頭看著車頂,手卻撫著自己的腹部。看了一眼後,還是選擇從車門飛身而出。

“小王爺!”趙臻正在外頭為他殺出一條血路,見趙時煦不管不顧的飛身而出,驚得一向沉得住氣的趙臻大驚失色。

趙時煦瞧著,卻隻給他做了一個‘無妨’的手勢,緊接著便從身後拿出一個煙火筒,拔掉□□後便盛放於空中!

這是趙時煦在南境慣用的玩兒法,所有將士都知道,隻要小王爺放出這個信號,便是擺陣的意思。無論有多少人,無論戰況如何,一旦煙花筒響,全部成包圍型矩陣,將敵人圍住再說。

從前,趙時煦帶著他們上山打野豬弄野味兒時,就經常這麼乾。趙王常說,趙時煦的用兵之道全都用在吃上去了。

收到這個信號,所有將士沒有絲毫遲疑,哪怕麵前的長矛已經刺來也仍舊不管不顧,立刻向後光速撤退,被砍被打都不在意,隻將陣型擺起來。

趙時煦瞧著疾速移動的步伐,眸中一片水光,隻開口大聲喝道:“兄弟們,想念咱們南境山上的野味兒了吧!”

眾人聽聞此言,仰頭發出歡樂的笑聲,看的敵人一頭霧水。

矩陣呈三層之勢,十萬人的數目,令這一個陣法壯觀無比,跺腳一喝,聲音可直達蒼穹!

“我從軍數十年,從未見過戰場上隻有這麼一個單一的陣法。”說話之人是敵方將領,眼前這看似單一卻極有力量的矩形陣當真是驚住了他。

趙時煦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看著城牆上他父王的身影,露出一個涎臉的笑容,而後從袖子裡拿出一麵小紅旗搖了搖。

趙王原不聽趙瑞諫言,執意要開城門,但好在趙時煦的動作快,加上趙瑞拚命阻攔,才沒有釀成大錯。此刻看著衝他揮著小紅旗,還傻笑著的兒子,插著腰喝罵幾聲‘小兔崽子’後又朗聲笑了起來。

“來人,準備火箭排。”趙王下令,麵上儘是寵溺之色。

趙時煦不知何時喜歡上了吃山裡的野味兒,還跟將士們胡鬨,弄了個專門抓野味兒的陣法,但那小子布陣之力極差,隻有圍困之力,沒有進攻之法。

好幾次圍住了野豬、財狼都不得其法,還得讓自己這個老子派人朝他的包圍圈放箭拿住獵物方可。

城門上極快的架起了火箭排和流彈,準確無誤的朝那巨大的矩形陣發射而去。裡頭的‘獵物’奮力拚殺,但圍守之人卻一個個的都不怕死,提著武器,步伐一致,統一無誤的往裡砍殺。

“小王爺,您怎麼樣?”趙臻眼看戰況穩住了一些,急切的衝到趙時煦麵前,問道。

趙時煦冷漠的看著在火光中嘶吼的敵軍,淡淡道:“臻兄,我似乎幫了楚輕。”

趙臻有些莫名,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趙時煦早前也沒和任何人商量,所以他一時間還沒有理清楚。

“楚輕與梁國對峙,他們雙方應該將能用的資源都用上了,本應呈勢均力敵之勢,但楚輕借了兵給魏國,便少了些資源。梁國因此就多了批資源,而這批資源被蕭阮用來對付我了。”

聽趙時煦這麼說,再看著眼前的局勢,趙臻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小王爺的意思是,這隊人馬是梁國的人?”

趙時煦笑了笑,嘴唇卻不知因何而乾涸了起來,連唇皮都裂開了,卻仍道:“楚輕也是知道梁國比他多出的這五萬人馬的。”

“小王爺?”趙臻喚他的聲音有些不忍。

趙時煦卻隻道:“我自認為身為局外人,看的通透,算的長遠,卻依舊算不過楚輕。”

趙臻陪著他,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什麼。

但好在傷春悲秋一向不是趙時煦的風格,隻見那些獵物已呈絕對的劣勢,他才抬腿朝城門而去,離去時對趙臻吩咐了幾句。

趙臻聽後,又是一驚,後怕的看著身側的馬車。

趙時煦卻不管那麼多,隻在全淼要進馬車看看她母親和姐姐時叫住了他,“三水,陪我進城。”

全淼一聽,忙跟了上來,卻還是關懷的向馬車看了一眼,哪知卻對上了趙臻凶狠怨怪的眼神。

全淼嘟噥了幾句,不知趙臻為何突然對他如此凶狠,卻也無暇顧及,護著趙時煦往城門而去。

趙王見敵軍已被俘,這才急衝衝的跑向城門親迎趙時煦。

“父王~”看著麵前不過幾月未見的父親,趙時煦有些感傷,好似一個在外受了委屈,想回家求抱抱的孩子一般。

趙王看著自個兒的兒子,瞅著他那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隆起的腹部,抹了把血汙的臉,三兩步走過來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兒子。”

趙時煦靠在趙王結實的肩頭上,眼眶發紅,“父王,孩兒會和您一起守好南境,不讓任何人染指。”

趙王拍拍他瘦削的背脊,滿是心疼的說道:“有爹在,你隻管吃喝玩樂,吃的白白胖胖的,像從前那樣。”

趙時煦笑了,卻不知為何,胸口酸脹的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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