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平(1 / 2)

再見蕭阮, 楚輕的臉色和眼神都是冷漠的,而蕭阮見著他的神情卻還和從前一般, 仿佛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隻是他們之間起了一點小小的爭執而已。再回來,他蕭阮依然是蕭阮,是這皇宮的主人。

“入秋夜涼, 你穿的這麼少,得風寒了怎麼辦?”蕭阮說著,幾步走到他身邊, 揭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欲要給他披上。

楚輕看著戴著半邊麵具的蕭阮, 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條縫,神色冷厲, “你為何要見我?”

蕭阮見楚輕避過自己親昵的舉動, 無聲一笑, 隻抬手撫了下自己臉上的麵具, 聲音依然平和,“那你為何答應見我呢?”

楚輕神色未變,迎著夜風站在雎容院外的甬道上,看著蕭阮另一半完好的容顏, “想說什麼, 直接說吧。”

“在這裡?”蕭阮四下看了一眼。

楚輕未言,踮起雙腳施展輕功飛去;蕭阮緊隨其後。

二人在長樂宮停下。

宮內的人已經都被張然調走了,推開大門而入,整個宮殿內便隻有他們二人。

蕭阮抬起手慢慢的撫摸著宮內的擺設,麵上露出一絲流連追憶的神色, 連語調都夾雜了一絲歡快的意味,“你登基後,這寢宮的陳設都是我一一吩咐的,想不到你還保持著原樣。”

楚輕聽著這話,腦中忽然想起了趙時煦。

當日,他們合力將蕭家鏟除後,他是準備要將這長樂宮煥然一新的,是趙時煦坐在棋盤前擰著眉頭跟他說,‘浪費人力物力,就這樣挺好,這都換了,搞得跟分手情侶要毀屍滅跡似的,我瞧著不舒服’。

他現在都還記得趙時煦漫不經心的說這話時,自己心底的竊喜;也記得,為了贏他一局,趙時煦坐在棋盤前那卯足勁兒的模樣。

想著,楚輕神色驀地柔和了一些。

蕭阮看著他臉上幾不可查的那絲‘柔和’,眼底的殺氣都快要藏不住了。

他自幼和楚輕在一起,卻從未見過楚輕露出這樣的表情,如今露出這樣的神色,他自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是因為自己。

蕭阮按捺著自己的怒火,蕭家被滅,他眾叛親離,容貌被毀,這一切都拜趙時煦,拜南境所賜。誰傷他一毫,他自要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你沒聽過‘物是人非’?”楚輕冷漠的應了他一句。

蕭阮不以為意,隻道:“好,我們不說過去的事,說將來;阿輕,兜兜轉轉了一圈,你是否發現,隻有我才配站在你身邊,隻有我才能助你完成宏圖偉業?”

楚輕看著他。

蕭阮在原地轉了一圈,肆意的笑道:“本來你我就是問鼎天下的最佳之人,你我在一起,這天下,這皇權,自會被你緊緊的拽在手中。是趙時煦從半路殺出來打亂了我們原本的軌跡。這些日子,我時常在想,趙時煦是不是老天一個打盹兒丟下來的蠢貨,以至於讓咱們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說著,蕭阮的語氣愈發不屑,那身紅衣在此刻顯得尤為張揚紮眼。

楚輕看著他演講一般的自信,怒火似乎要將他的嘴燃燒起來,以至於他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強大的火氣,“蕭阮,注意你的措辭。”

蕭阮笑容未改,隻道:“說正事吧,我此次前來是來助你的,我如今已得梁帝信任,拜為大將軍,梁國一半的軍隊聽我的調遣。我也知道你的計劃,可是梁國是你最大的阻礙,梁國不除,你的計劃再好都沒用。”

楚輕看著他,“所以呢,你要舍梁國助我?”

蕭阮點了點頭後,聲音狠戾起來,“如果不是趙時煦俘了那六萬大軍,梁國現如今已經入主南境了,那時候你便是一點勝算都沒有,阿輕。”

楚輕看著他,聲音裡的冷漠絲毫沒有褪去,“若南境沒有俘虜那六萬大軍,你不會來找朕。”

說著,楚輕邁步上前,繞到桌案後,繼而一掀衣袍坐在龍椅之上,看著蕭阮,“南境俘虜了那六萬人馬,等於得到了不少梁國的消息,作戰方式,所以你擔心,到時候南境和大靖一起對付梁國,梁國便會承受不住,對吧。”

蕭阮勾起唇角,撫摸了下自己臉上的麵具,“你錯了,事到如今,南境難道還會和你結盟麼?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想趁南境拿下那六萬人之際,和梁國開戰,反正南境有魏國在那兒頂著,而當你解決梁國後,魏國應該和南境已經是兩敗俱傷,你再來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南境和魏國就都被你覆滅了。”

楚輕端坐在上方看著他,對他的分析沒有一絲反駁,有一點蕭阮說的對,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他。

“是,相信用不了多久,梁國就會敗在朕之下。”

“可是你彆忘了,有我在,你想拿下梁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若反過來,你我合作,拿下梁國便容易許多。”

楚輕抬眸睨了蕭阮一眼,哂道:“條件呢?”

蕭阮笑了起來,即便戴著半張麵具,也能見到他的笑容十分明媚,“你是我的。”

楚輕擰著眉頭。

蕭阮放輕了聲音,“阿輕,你從前忌憚蕭家,如今蕭家已經沒有了,隻剩我一人,既能助你,又不會掣肘你,這筆買賣你不虧。”

“蕭家還有個蕭太後。”楚輕看著他,蕭太後還一直被他圈進養在宮中。

蕭阮眉心一跳,但笑容未變,“隻要姑母衣食無缺,也沒什麼。”

楚輕看著他。

蕭阮朝他走來,站在桌案下方與他對視,“阿輕,擁有我,拿下梁國才是最為妥帖的方案。”

楚輕看著他,一直沉默著,須臾後才開口道:“為什麼?”

蕭阮一頓,顯然不明白他的‘為什麼’是何意。

“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竟還要幫朕?”

蕭阮雙手撐在桌案上,往前傾著身子,聲音帶著絲曖昧,“因為,這世上隻有你配得上我。”

楚輕眼神愈發冷厲,卻又暗自壓抑著。

蕭阮起身邁上那一欄不高的台階,繼而繞到龍椅上方站到楚輕的背後,將雙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上,“阿輕,其實你也認為趙時煦是你的擋路石,對吧,如果當時不是顧忌著他,你又怎會疏忽大意,令那好不容易被誆騙而來的南境十萬大軍回去了呢。”

楚輕凜著雙目,未有言語。

蕭阮仍舊輕聲道:“你的計劃是沒錯的,錯就錯在,你對趙時煦動了情,你想,若撇掉你對他的情,你擁有的可是萬裡河山,到那時,趙時煦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楚輕忽然抬起手抓住肩頭上蕭阮的手腕,聲音淡淡的,“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蕭阮聽後,勾唇一笑,“我等你的消息,但彆太久,畢竟,我也隨時會變卦。”

楚輕鬆開手,麵色發沉,蕭阮卻以極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待蕭阮退去後,楚輕才頓覺自己的心口痛的厲害。這樣痛,或許真的要萬裡河山才能撫平?

張然在外頭偷偷瞧了一眼,有些感慨。他也明白楚輕的糾結和痛苦,但明白又有什麼用呢?既已經做出了選擇,再糾結和痛苦,都隻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罷了。

不過,他方才攔下了說有要事要稟報的守城將領,是什麼事,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能攔一時便攔一時,對皇上和小王爺而言,說不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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