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托孤(1 / 2)

趙臻抵達梁國後得知的第一個消息不是梁國如何了, 而是楚輕已經順利攻陷了南境,南境兵權被收, 趙王府上下都被俘,並且趙時煦已經順利生了孩子。

楚輕攻陷南境的種種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整個大陸, 攻陷那日的情形也被人傳的十分驚心動魄,什麼大靖皇帝不顧和南境小王爺的情義,硬是攻城,迫的南境小王爺早產大出血,險些一屍兩命;什麼大靖皇帝將南境小王爺囚禁了起來, 孩子也不認;什麼孩子其實已經夭折了, 南境小王爺傷心欲絕,隻剩了半條命;雲雲之類。

趙臻知道這些傳言不能儘信, 但無風不起浪,從這些傳言裡他也能預見趙時煦當日的情形多麼驚險。並且時間是在他離去後不久。

一想到此處,趙臻一向平靜的情緒忽如一麵爆發的火山, 頃刻間噴發出熊熊岩漿,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楚輕乃至整個大靖都吞噬殆儘。

“小王爺...”趙臻看著天際間昏沉的雲朵,陰沉的臉色裡夾著一絲對趙時煦的無限擔憂。

他迅速站在趙時煦的立場思考著整個局勢,以他對趙時煦的了解, 他不會甘心楚輕就這樣攻陷了南境, 他家小王爺平日裡瞧著雖然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模樣, 其實越是這樣,有些東西他越是在意。比如他的自尊,他的驕傲, 他的自由,他想要的一切他都希望用自己的雙手得到,不想要彆人施贈的一絲一毫。

這樣的小王爺,在楚輕當真撞開南境城門,一刀插在他心窩上時,他會做的是......

和楚輕最後一次談判,當然,肯定會失敗。

楚輕攻陷了南境,也定然知道了小王爺的計劃,所以他會趁熱打鐵攻打梁國。

小王爺會在這個時候用某種方式讓楚輕放下一點戒心,然後他會...

趙臻極力的思考著,睜著眼仿佛就看見趙時煦站在他麵前,笑著喚他,“臻兄...”

接下來,小王爺他到底會怎麼做?

楚輕攻打梁國,南境城內他定會派得力之人駐守,趙王和小王爺雖然都在城內,但他並不擔心他們會逃出南境。而小王爺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就那麼待在南境像個階下囚似的等著他回來。

小王爺究竟會怎麼做?

趙臻看著麵前的虛影,“小王爺,您想怎麼做?屬下都陪著您。”

那虛影好似對他開了口,聲音清淡而縹緲,“臻兄...我要去...梁國。”

趙臻瞳孔一睜,抬腿往前跨了兩步,聲音急切,“小王爺!”然而那虛影急速的消失。

趙臻豁然開朗,對,以趙時煦的性情,楚輕迫他到了極致,他不會就那麼平白的算了,楚輕看破了他的計劃,甚至是利用他的計劃,他不會甘心。他會在梁國與楚輕來個決斷,而自己要做的是儘最大的能耐,讓梁國不要在此時出兵京都,否則當真是幫了楚輕。

但梁帝抓準這個時機,並且在顧國公的推動下,已經準備就緒了,大軍不日便要開拔,自己原本是來給他們確定一個時機,讓他們立刻出兵,如今卻是要想個法子,不讓他們出兵。那能阻止梁帝的人,隻有楊毅。

想到那位十四王爺,趙臻的眉頭機不可察的皺了起來,他的心裡正在擔心另一件事情,以趙時煦現在的身體,他能否受得住這樣的折騰,最重要的是,他會用什麼方法離開已全是楚輕耳目的南境。

******

楚輕遵循承諾放了趙王,但其實隻是把他從地牢挪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裡,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周圍全是他的禁軍。饒是趙王再如何厲害,也是插翅難逃,要說這待遇跟在地牢是沒什麼區彆的,不過還是有個好處,至少住宿條件不錯,趙時煦還能每日都來探望。

不過趙時煦卻一次都沒有去過,這讓長孫勁鬆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趙時煦的作風看似平靜,但往往太過平靜了反而讓人覺的反常。

遂,他下意識的加派了人看著趙時煦,他並不是想囚禁他,隻是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來,傷了自己。與此同時,他還日日都去陪他。

“勁鬆兄,我記得你不愛喝酒的。”趙時煦看著長孫勁鬆手中的女兒紅,笑眯眯的說道。

“我記得你愛喝。”長孫勁鬆笑道,給他倒了一杯。

趙時煦瞧著他不太自然的神色,也覺的楚輕這人太損了,非要把一個如此正直的人弄到這個位置上,令他進退兩難。

“勁鬆兄,你不必如此緊張。”

長孫勁鬆手一抖,麵上有一絲動機被看穿的窘迫,訕訕的收回了手,“時煦,我隻是...”

“我明白,你想喝,我陪你便是。”趙時煦說著,接過長孫勁鬆手中的酒壺先給他滿上了一杯。

長孫勁鬆瞧著,因為過意不去,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趙時煦看著他,微微笑了下。

“勁鬆兄,你有意中人嗎?”趙時煦未有喝麵前的酒,而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長孫勁鬆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紅了,不大好意思,“自然是沒有的。”

“沒有?”趙時煦一副狐疑的表情,“沒有你臉怎麼紅了?”

“有嗎?紅嗎?”長孫勁鬆摸著自己的臉,認真的問道。

趙時煦想起幾年前和他第一次在南境的酒樓裡吃飯,那時候三言兩語之間他便知道長孫勁鬆是個穩重,做事顧大局,但臉皮卻很薄的人,打趣起來特彆有意思。誰知到現在也還是這樣。

“你呀,一點都沒變。”長孫勁鬆瞧他掛著揶揄的笑容,微咳了一聲。

趙時煦又給他倒了一杯酒,邊倒邊問:“勁鬆兄,你會放我離開南境嗎?”

長孫勁鬆倒是沒想到他問的這麼直接,一下子就愣住了;但隨即他也釋然,趙時煦吸引他的地方一直都是他的直白,遂,他便也答道:“不會,時煦,我是大靖的臣子,我不能。”

趙時煦神色未變,答案是早就知道的,他並不意外,“若我離開了南境,你會派人追捕我嗎?”

長孫勁鬆的心在聽他這麼一問時,總算是提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時煦...”

趙時煦吐了下舌頭,“假設下嘛,反正也無聊。”

長孫勁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見他表情好似又有些無異,收起疑惑,認真的應道:“我會。”

趙時煦未有多言,隻抬起手再給他倒了一杯酒,看著那酒在杯子裡蕩起一層漣漪。

“乾杯。”趙時煦端起自己的酒杯,神色如常的看著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