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者也不是鐵打的,先是從文本層一路過來,又緊接著遇到了小青等妖,被吞噬者追殺,也就地休息。
陳薇取出一些巧克力、礦泉水之類的,每個人分了一些,補充一下能量。
妖怪那邊則更熱鬨一些。
鵬妖因被吞噬者腐蝕了尾羽,此時化作人形後一身襤衫,臀部的位置竟然被燎了個大洞,拿袖子遮著臉,一張鳥臉上頗為喪氣羞恥。
針織夫人一邊整理自己擊退吞噬者,控製村民時搞亂的針線,一邊還分出一股針線,幫鵬鳥修補羽毛。
服妖正在重新紮好鬆鬆垮垮的腰帶。
鬼婆和小餓鬼則在修理被吞噬者沾到後有些坑窪不齊的指甲,鬼婆還時不時伸出舌頭舔去小餓鬼臉上的灰塵。
乍一看去,明明個個都奇形怪狀,卻十分有人間煙火氣。
陳薇拿了一些便利食品給妖怪們送去,妖怪們很是驚奇地打量著這些“黑色脆脆的糖果”、“裝在鐵罐裡自己會發熱的糧食”、“裝在透明盒子裡的水”,嘗了一嘗,連相對見多識廣的鵬妖都感慨:“雖然這些食物中沒有靈氣,但即使是我還是人類時,也沒有見過過類似的食物啊!”
資深者們互相看了一眼,王勇問道:“我們一直很好奇,各位難道不是天生的妖怪嗎?”
小青嘴裡咬著一塊巧克力,答道:“當然不是。世上哪有天生的妖怪?我們本來都是人。”
“針織夫人本來是蘇州的一位繡娘。”
“服妖原來是個唱戲的,也是姑蘇人。”
“鵬妖原來是在杭州的天子腳下當官的。”
“鬼婆、小餓鬼本來也是杭州附近州縣的。”
“那各位怎麼現在是這個模樣?”王勇道。
一提起這句話,妖怪們手中的動作都慢了下來,或麵露恨意,或冷笑起來,或長歎一聲,或有痛苦之色。
針織夫人看著取代了雙臂的針,看著自己身上透出血腥氣的紅線,閉上眼,麵露恨意。
服妖沒有麵龐,但他那清亮的嗓子裡嗬出極度冰冷的笑。
鵬妖看著自己身上讀書人的服飾,長歎一聲。
鬼婆摟緊小餓鬼,麵露痛苦。
小青倒是麵色如常:“因為我們做不了人了。我們作為人的□□已經死去了,再也不能在人間存身,又不甘心變成神仙們香爐裡的香灰,就隻能當妖怪了。”
“人間不是妖怪的居所,我們隻能在迷蹤原野上流浪。”
“後來,我們幾個遇到了之後,就彼此為伴,勉強在此存身。”
“我們之所以要去找白娘子白素貞,是因為她是個好人,在我們還是人,曾對我們都有恩。聽說她從良後,嫁到了杭州城,還開了間藥鋪保安堂,和丈夫恩愛非常,近來更是雙喜臨門,重了身子,她丈夫大喜之下要擺七日的流水宴。”
這些妖怪當中雖然有幾個他們不知道的,但針織夫人和服妖果然就是白素貞曾經救下的蘇繡娘和南戲班的小旦!
小青的話徹底落實了資深者的猜測。
他們又聽妖怪們七嘴八舌議論起這場流水宴。
針織夫人說:“我想為她未來的孩子織一件永遠合身,還能保護他不受水火侵擾的衣裳。”
服妖說:“我想送上一曲祈禱的歌舞,希望她家中永遠歡聲不斷,客似雲來。”
鵬妖說:“我想為她的孩子編織一個藏滿書香的羽毛搖籃,願那孩子沉浸書聲,將來扶搖直上,自有前程。”
鬼婆說:“我們祖孫什麼都沒有,隻能折下我的指甲,悄悄放在她家中,能驅趕晦氣,望她家勤懇一世、不受貧窮。”
小餓鬼拉拉祖母的衣裳:“奶奶,還有我的牙齒,‘餓肚子’看見我,也會逃跑。希望白姐姐全家都天天吃飽飯,一輩子都不餓肚子!”
唯獨小青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我還沒想出送什麼禮物,不過,無論如何,我要去看看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對了,你們呢?你們也是去賀她的得子宴嗎?”
對《白蛇傳》故事從小耳熟能詳,手裡還拿著核心文本的資深者們想要編造很容易,褚星奇立刻笑嘻嘻地接過口,開始胡編亂造。妖怪們並不懷疑,也聽得認真。
一群人、妖怪正聊得火熱時,張玉卻忽然感知到了什麼,她抬起頭看向那孜孜不倦地試圖衝入天柱庇佑範圍的黑雲。
那團黑雲變大了。
它一次次地衝擊失敗,但一次次地,都會有更多的吞噬者從荒野上趕來,然後變得更大。
就在他們休息的這段時間,黑雲已經到了接近鋪天蓋地,濃墨得接近實體的地步了。
不知道為什麼,張玉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
“它會衝進來嗎?”張玉忽然問小青。
小青也看到了那越聚越多,到了前所未有數量的黑雲。她不以為意地:“沒事的,我們在天柱下躲過很多次了,隻要天柱還在,它們闖不進來。”
她話音剛落,那濃得幾乎要凝成實體的巨大吞噬者黑雲,像人一樣,猛然咬上了天柱!
然後,本該將它彈開的天柱晃了一下,竟然生生被它“咬”下了一大塊!
放著神聖光芒的天柱嗡地一下,柱身上浮雕的神仙們在天地間發出了一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