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和北川鳴約定好的撤離信號,收到這個信號,說明北川鳴已經派人過來交接他的工作,到時候他隻要將培訓學校轉讓給這個人就行。
而他會離開南京,前往上海。
這個信號代表著他在南京的工作圓滿完成,他雖然離開了,但向日葵依然存在,因為報務組並不知道向日葵是誰,所以撤離的信號不會通過報務組來轉達給他。
否則報務組便會明白,他們的上線換了人。
對方知道這個秘密,難道真是北川鳴出賣了他?
這可是他和北川鳴約定的信號,也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你們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問我?”
“我讓你自己回答。”楚淩雲瞪了他一眼。
“那是我撤離的信號……”
司馬林無奈說道,他的腦子卻在不斷轉動,北川鳴,一定是北川鳴,是他出賣了帝國,出賣了自己。
整個上海特高課,隻有他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
而這個約定的信號,就是他想出來的主意,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他開的是外語培訓學校,對學校上張貼的外語照片廣告很是在意,那兩名在外發傳單的員工其實就是他的布置。
他們並不是日諜,而是被司馬林利用。
司馬林要求他們每日查看廣告牆,風雨無阻,為的是儘早知道有哪些人需要外語人才,然後推薦他們的學員去工作。
這幾年裡,司馬林確實推薦過不少的學員。
兩名員工以為老板是一心為學員好,工作特彆的努力,每次看到有外語招聘的廣告,都會詳細的記下,沒想到這是司馬林讓他們幫著觀察信號。
楚淩雲總算明白了第二個廣告的作用。
這是撤離信號,但卻不是緊急撤離。
而且司馬林需要交接,這個信號發出去後,三天後他便會在金陵大學的廣告牆上張貼培訓學校轉讓的廣告。
過來和他交接的情報員,和他對上暗號後,他便要將手上的所有工作全部交出去,自己返回上海。
不緊急,所以才會張貼三天的時間,保證司馬林能夠看到。
司馬林掌握的是外交部情報,他這個身份非常重要,離開之前要把所有的情報渠道全部交接,讓何元華他們知道更換了情報員。
沒有他的交接,哪怕新的情報員接手了培訓學校,何元華也不可能把情報輕易的給他。
確定司馬林沒有任何隱瞞,楚淩雲讓人把他先押了下去。
進到牢房的司馬林,滿腦子還在想著北川鳴。
是中國人抓到了北川鳴,審訊出的結果,還是北川鳴背叛帝國,暗中為中國人服務?
北川鳴可是上海特高課課長,位高權重,掌握著非常多的秘密。
司馬林沒有被用刑,隻有之前受的傷,雖然沒有恢複,但不影響他的思路。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在南京的情報網絡損失慘重,這點司馬林很清楚,北川鳴給他傳過消息,讓他最近的工作小心一點。
出事的是誰他不知道,但肯定是在南京潛伏已久的帝國精英。
一兩個人出事還能理解,接二連三這麼多人出事,如果特高課沒有內奸,中國人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做到。
這名內奸地位很高,掌握著足夠多的秘密。
而自己的被捕,更加驗證了這一點。
上海特高課內,隻有北川鳴知道他的真名,那份撤離計劃更是北川鳴親手製定。
是他將所有信息告訴給了中國人,導致自己和很多帝國精英被捕。
誰能想到,上海特高課的課長,國內特高課最重要的分部,最高負責人竟然會叛變。
“北川鳴。”
司馬林恨的牙癢癢,此時他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聰敏人很自信,司馬林也不例外,從一開始楚淩雲喊出他的名字,他便知道是上層出賣了自己。
加上廣告的事情,更讓他認定是北川鳴。
這個可惡的敗類,竟然出賣了帝國這麼多利益,讓那麼多帝國勇士無辜喪命,他該死。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無法去揭露這個惡魔的真麵目。
不行,他不能死,他要想辦法將這個消息傳回去,讓總課長知道,避免更多的損失。
北川鳴可是上海特高課的課長,隻要他一直在課長的位置上,以後帝國在整個中國東南部的情報工作,將會被中國人牽著鼻子走,再無任何進展。
他現在非常懷疑,自己之前傳到特高課的情報,北川鳴並沒有上報。
如果沒有上報,他這麼長時間努力的工作等於白費。
難怪北川鳴一直不同意讓他返回上海,軍銜晉升的這麼緩慢,他這是怕自己回到上海後,他為中國人服務的事將會敗露。
司馬林又給自己找了個必須活下去的理由,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
……
上海,一家酒樓內,陳樹正在設宴款待賀年。
確定唐次長逃到上海後,賀年便追了過來。
處座之前給他的三天時間,自動給他延期到十天,十天之內他要處決掉唐次長,不能讓這個賣國賊活下去。
“賀兄,彆愁眉不展的,來,喝一杯。”
陳樹微笑說道,賀年剛下火車就被他接過來,擺上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賀年哪有喝酒的心思,滿腦子都是製裁任務。
“陳兄,你就不用笑我了,這次我和許義犯了大錯,要是製裁不了唐次長,處座不會饒了我。”
賀年苦笑道,酒杯中散發著濃鬱的酒香,但他卻沒一點喝下去的欲望。
“急什麼,他在南京是位高權重,到了上海不過是個過街老鼠,相信以賀兄的能力,製裁他不過是手到擒來。”
陳樹哈哈一笑,拉著賀年硬碰了一杯。
賀年和他關係不錯,上次天津的事雖說也是先抓人,但天津站沒費力氣便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陳樹記得這個人情。
這次的行動以賀年為主,但他們上海站有協助任務,完不成的話,一樣會跟著受處分。
陳樹收到處座絕密電文後,便著手調查唐次長的下落,唐次長來到上海後並沒有藏起來,這幾天頻頻拜訪一些重要人物,更是和日本人走到了一起。
打聽到他的住處並不難。
知道了他住的地方,陳樹對製裁他很有信心,不像賀年這麼心事重重。
“希望如此吧。”喝完酒,賀年歎了口氣。
“賀兄你這段時間可是連連立功,連我都羨慕不已,哪怕真出點問題,處座也不會真的懲罰你。”
陳樹又倒上酒,行動科最近這段時間的成績他非常清楚。
連續抓到了不少的日諜,打掉日本一個又一個完整的情報小組,這絕對是潑天大功。
有這麼多功勞在,一次失誤又算什麼?
“不說這個了,喝酒。”
賀年苦笑搖頭,處座的性子,這些外放的站長沒有他們清楚。
立下的功勞再多,一次大過就可能化為烏有。
這次唐次長跑掉,絕對屬於大過,許義就被處座懲罰過了,許義的上校軍銜被降為中校,暫代情報科科長的職務。
被降了軍銜,這在軍事情報處還屬於首次。
可以看出這次處座有多麼生氣,若不是他有那麼多功勞在手,隻怕這次會和許義一樣,被降為中校。
兩大科長都是中校,以後出門怎麼見人。
晚宴之後,陳樹親自送賀年去休息,等他出來,情報組長馮群立刻湊了上來。
“那個日本人又去找白元了,這次白元沒有拒絕,和他一起喝了酒。”
“狗就是狗,明天去通知這幾個組長,讓他們來站裡開會。”
陳樹冷哼了聲,白元馬上要徹底淪陷,白元可是他用心布置出來的一枚棋子,整個過程他沒有參與,隻在旁觀。
日本人對自己親手策反的人,信任度會更高。
接下來先讓白元傳遞幾個不重要的情報,為了更大的收獲,哪怕讓他傳遞重要情報也沒關係,隻要不影響大局就行。
關鍵時刻這枚棋子可以幫他給予日本人一個沉重的打擊,打響他來上海站的第一槍。
新官上任三把火,陳樹可沒想把之前的人事任命當成他的第一把火。
既然是火,就要燒的轟轟烈烈。
打擊日諜,抓捕更多日諜,才是他真正要燒的第一把旺火。
他要讓處座看看,不管在哪,他陳樹都是極有能力的一個人,當這個上海站長,實至名歸。
第二天一早,賀年便帶人匆匆離去。
陳樹打探出了唐次長的住處,他要帶人過去踩點,觀察唐次長的出行情況,製造最合適的刺殺時機。
唐次長在上海法租界,身邊又有不少日本人和保鏢,在這裡想活捉他幾乎沒有可能,賀年不是自大的人,隻要能刺殺成功便可。
殺死他,能夠極大震懾那些想要投日的漢奸。
彆以為跑掉就沒事,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必會將你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