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瓘沒有離開,而是跳下了馬,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看到這一幕,李賢也明白過來,趕緊跳下馬,一樣做好了接旨的準備。
唐朝雖然不興跪拜,但是大朝會和接旨的時候,還是需要跪拜的。
皇帝發出聖旨,一般有三種情況,獎、罰、還有詔。
詔書是要宣告天下的,所以這個時候的皇帝,是“天子”的身份,臣子自然要跪接。
而獎賞和懲罰,到了需要發出聖旨的程度,隻有升爵和破家。升爵這樣的大好事兒,彆說跪接了,讓接旨的家夥趴著接,他也樂意。而破家,去職奪爵的人,不跪自然有人按著你跪。
千牛衛的隊伍緩緩站定,馬上的宦官,也跳下馬來,拱手道:“雍王殿下,張侍中,奴婢此番前來,並未攜帶聖旨,隻有陛下的一句口諭。”
聽到這個,李賢和張文瓘都拱手以待。
口諭就不同了,拱手就足夠。
“命雍王搬往長樂坊新修雍王府安置,暫時不必進宮請安。命侍中張文瓘,重返門下省。”
說完,宦官就伸出了雙手。
在李賢不解的注視下,張文瓘從懷裡取出了聖旨,交還給了宦官。
李賢這才想起來,張文瓘攜帶的聖旨上,有“便宜行事”這四個大字。
便宜行事啊,更彆說張文瓘本來就是侍中,再加上他帶著禁軍,出了長安城,跟手拿尚方寶劍沒什麼區彆。一般人砍了也就砍了,就是砍了某一路藩王,最多也就是即刻回京,給皇帝解釋一下。
這樣的聖旨,一般一件事結束以後,是必須要交還的。
交出聖旨以後,張文瓘頓時變得輕鬆了很多。
拱拱手,張文瓘對李賢道:“雍王殿下,既然千牛衛接手,微臣就告辭了。”
李賢點點頭,拱手相送。
目送張文瓘離開以後,李賢才看向宦官,問道:“你叫什麼?雍王府本來在大寧坊,如今為何搬到了長樂坊?”
“回殿下,奴婢李荇,雍王府搬到長樂坊,是陛下的安排,另外,奴婢奉陛下的命令,從現在起,就是雍王府的管事。”
“奉命”啊。
李賢知道,對於這個新的雍王府大管事的任命,自己根本沒有發言權。
李荇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騎上馬,很自然的讓自己的馬匹超前半個身子。
如果是一般的奴仆,是不可能立於這個位子的。如今他的位置比王爺還要靠前,說明已經做好了隨時當肉盾的覺悟。
在李荇的後麵,李賢才終於找到機會,好好打量一下他。
唐甄在《衡書》中這樣描繪太監:“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麵,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