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數萬人的送葬,場麵還是足夠壯觀的。
太子的靈車,轉彎完畢以後,就停了下來。緊緊跟隨在後麵的,就是一輛敞篷的小馬車,馬車上,一個戴著錐帽的素裝麗人,正在垂首哭泣。
想來這就是太子妃裴氏了,大婚才第二年,丈夫就暴斃而亡,對於年輕的她來說,無疑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了。毫無疑問,“克夫”這樣的罪名,會被一些流言,死死地按在她的腦袋上。
李光順作為嗣子,如今也坐在馬車上,憔悴的張氏抱著李光順,木然的坐在太子妃裴氏的一邊。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但是顯然她對於現狀,已經認了。
回頭看了一眼房氏,李賢搖了搖頭,本來還想把她送到太子妃的馬車上,妯娌嘛,總能起到勸解的效果的,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避開走路的折磨。可如今張氏也在馬車上,就不能這麼乾了。
讓靈車牽著鼻子走,是最愚蠢的事情,但是,人有些時候在麵對困境的時候,可以選擇先發製人。
於是,李賢拉著房氏,很自然的走到了太子的靈車前麵,示意她跟自己一起牽馬。
這樣的話,靈車的前進速度,就完全取決於倆人的行走速度了,要是靈車走得太快,後麵跟著的人為了不掉隊,得累死。
然而,意外發生了。
房氏的手才牽到駿馬的籠頭上,一個禦史模樣的家夥就走了過來,戟指著李賢倆人道:“雍王殿下作為弟弟,親自為太子殿下牽馬,這是美談,可什麼時候婦道人家,也能上前,走到太子殿下之前了?”
聽到禦史的訓斥,房氏趕緊撒開了手。如果說朝堂中還有什麼官兒地位不高卻很凶的,那就是禦史了。有些時候,就算是麵對皇帝,他們也能直言指責,更彆說她一個小小的太子妃了。
聽到禦史的話,李賢的怒氣頓時就上來了,這特麼不是挑刺是什麼?
才要鬆開韁繩上去收拾收拾這個禦史,就聽見太子妃後的一輛馬車上,傳來了皇帝的聲音:
“雍王妃雖然是婦人,但也是太子的弟媳,這是皇家的家事,用不著外人插嘴,還不退下!”
皇帝都說這是家事了,挑刺的禦史趕緊對著馬車行了一禮,又對著李賢行了一禮,才灰溜溜的離開了。作為朝中官員,他可以對雍王服軟,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雍王妃施禮,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
見夫君摩拳擦掌地似乎要把人揪回來,房氏趕緊伸手攔住,指著一邊唱著薤露歌一邊往這邊看的姚元崇,說:“夫君,您還是趕緊走吧,不要耽擱了時間。”
聽房氏這麼說,李賢這才撇撇嘴,牽著馬開始前進。
八匹馬一起拉車,就算太子的棺材裡麵塞著很多的重金屬,依然很快,所以,速度的高低,就取決於牽馬的李賢了,至於房氏,隻知道悶著頭往前走,根本不曾往後看。
事實上,選擇親自牽馬,李賢是有一些考慮的,郝處俊等老臣,身體很差,自己控製靈車前進速度的話,很多時候也能照顧一下後麵的他們。
這種事情,用不著大張旗鼓的宣示,有心的,自然知道領情。
保持著不錯的速度,直到走出啟夏門,看到李荇手勢的李賢,這才控製著馬匹降低了速度。
最先出現問題的是張文瓘,前些年,他曾經犯過肺疾,大病一場以後就留下了病根,隻要運動得過量,就會犯氣短的毛病。
走過這段距離的他,氣短的毛病又犯了,大口的喘息幾下,本以為自己要因此而掉隊了,但誰想到,身邊的人速度都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