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德昭撇撇嘴,對於張文瓘的話,他還是沒法反駁的。
見太子已經招呼群臣進入酒樓了,周圍沒人,他才壓低聲音說:“你以為我是那麼死板的人?我隻是覺得,太子殿下既然已經入主東宮,第一次出行,怎麼也得按照典章進行。否則,對朝臣形成不了威壓,如何樹立他這個太子的威嚴?”
見蕭德昭這麼說,張文瓘也不進去了,就拉著他走到一邊,無奈道:“什麼叫威嚴?你覺得現在太子殿下需要這個東西嗎?眼下太子才上位,需要的是團結群臣,禮賢下士,絕對比你這樣做要好得多。”
“你想想,太子的威嚴來自哪裡?儲君的身份是一種,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他的權力。眼下,太子殿下才剛剛觀政,什麼時候太子殿下開始執政了,那麼他的威嚴,自然而然地就來了。你要搞清楚,是先有權力,然後才會有威嚴的。沒有權力還要追求威嚴,下場就是這樣。你覺得,今天太子殿下動用儀杖招搖而來,有多少人會心生不快?”
聽到張文瓘的話,蕭德昭的汗直接就流出來了。
張了張嘴,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來一句:“莫非,太子殿下的打算,才是對的?”
張文瓘恨鐵不成鋼道:“廢話,老蕭啊,我告訴你,太子殿下做事,隻要你不是特彆肯定這是錯的,就不要上諫,太子殿下聰慧無比,在這些事情上,拿捏的要比你好多了。”
歎息一聲,蕭德昭隻能對張文瓘拱拱手,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議。
見外麵已經沒人了,倆人這才進入酒樓。
才進門,就察覺到了不同之處。
這間酒樓,是新蓋的!地板上連一點磨損都看不出來。
而且,一樓沒人,隻有一些案子,而且,這些案子都四麵圍著屏風,形成了一個小空間。
太子殿下已經帶著群臣到二樓的聚會大廳去了,張有財就等候在一樓,準備接應張侍中和蕭庶子。
見二人看著這些屏風發愣,張有財就走出來,拱手行禮道:“草民張有財,拜見張侍中,拜見蕭庶子,二位可是有什麼疑惑?”
蕭德昭指指屏風,皺眉道:“酒樓本是吃飯飲酒之處,為何要裝飾的這麼典雅?你看看,案子暫且不論,就是這些屏風,還有屏風的質地圖樣,都需要花費大價錢購置吧。”
酒樓既然是太子的產業,蕭德昭覺得,自己還是可以詢問一下的。
張有財聞言笑道:“蕭庶子有所不知,東市聚賢樓,自今天開始,隻招待文武官員、世家勳貴子弟,對平民和商賈、胡人,是不開放的。既然招待的是這些人,裝飾上自然要好一點,按照太子殿下的話說,就是要上檔次。”
說完,張有財走到一張屏風前,伸手將它拉扯開,伴隨著他的擺弄,一個案子的單獨空間,就圍成了兩張案子的空間。
做完以後,張有財才說:“您看,用屏風,就可以隨便控製有多少人共同用餐,同樣大小的地麵,卻能隨意變化待客人數。這是一種節約啊,蕭庶子可明白了?至於屏風,都是將作監下轄木器店製作的,他們也隻是收了成本價,並沒有花費太多。”
看到這些,蕭德昭點了點頭,既然沒有鋪張浪費,想來對太子殿下沒有什麼影響。
張文瓘看著空無一人的一樓,出聲詢問道:“一樓這般布置,可是給少數人吃飯使用的?”
張有財點頭:“是的,一樓不同於二樓,一樓是用於五人以下用餐的。而且,一樓提供的菜譜,也比二樓少一些,有些費時費力的菜,不會在一樓上。太子殿下的吩咐是,一樓菜式應當簡單些,客人定下要什麼菜以後,要在最短的時間裡上菜,不能耽誤客人的行程,這就叫....快餐模式。”
張文瓘點點頭,掃視周圍一眼,看到了上二樓的樓梯,隻是,樓梯旁邊這個籃子一樣的東西是什麼?往上看,還能看到二樓地板上的一塊方形的空洞。
“張侍中,這是吊籃,如果有行動不便的人前來二樓就餐,就不必受樓梯的折磨,可以從吊籃直接抵達二樓。”
“確實不錯,這個東西的設置,可以說很是周到了。”
稱讚一聲以後,張文瓘就上了樓梯。
等到三人登上二樓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場景,張文瓘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跟一樓比起來,二樓的裝飾要更加地高級。且不說那些栽種在花盆裡的奇花異草,就是那些已經擺到桌子上的餐具,也不是尋常酒樓能比得上的。
長安的各個酒樓,哪有全部用瓷盤子、銀餐具的?
還有吃飯用的案子,看起來,很像是檀木的啊!
二樓的空間很大,哪怕文武百官和勳貴、世家的代表全部進來,也能容納,甚至還略有空餘。
因為,跟一樓一樣,二樓也用屏風圈出來了一個大場地。
太子殿下就坐在北側的主位,兩側是兩長排的案子和坐墊。一人一個案子,還是大案子,單單這些擺設的價值,就難以計算了。
見二人震驚的模樣,張有財隻能解釋說:“二位,二樓既然是專供宴會的,那麼陳設自然不能小氣,不然,誰還願意來聚賢樓定宴?難道在家裡擺不了?”
眼見前麵還在排位置,最後幾個案子沒人用,張文瓘蹲下去拍了拍案子,對張有財說:“這般的投入,想來這聚賢樓飲宴用飯的資費,也不是彆家酒樓可以媲美的吧。”
“那是自然,不過,草民可以保證,您在聚賢樓花費的每一個銅錢,都可以說是物有所值。”
張有財對太子殿下的囑托記得清清楚楚,想要客人常來,就得讓人家有常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