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散糧”這樣的操作,他一早就想到了。但是,同時,他也很清楚,這個辦法,隻可能是彆人提出來,自己是絕對不能提的。
哪怕郝處俊幾人想不到,他也不會主動提出。天下百姓兩成的民心啊!說實話,就是他這個太子,也不能輕易對這樣級彆的功勞伸手。
這樣的功績雖然眼饞,但是,也同時容易被皇帝忌憚。
所以,這樣的事情,隻能是由皇帝分配下來,被動著做,而不是你主動去做。
見幾人都是震驚不已,李治笑道:“朕沒有那麼迂腐,雖然領情的是太子,但,這也對太子今後執政有利,朕為何不答應?”
李賢拱手道:“父皇,兒臣深知這件事的利害,還請父皇收回成命。這樣的功勞,兒臣承受不起。”
“以前確實受不起,但是,現在就能受的起了。”
說完,李治站了起來,微笑道:“你以為朕隻是隨口說說?朕是分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這才選擇答應的。太子,你應該很清楚,朕的身體很不好,而你皇兄又偏偏是個不孝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以後,朕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你這個新太子培養起來。”
“本來,朕是害怕的,但是,伴隨著對你的考校,朕驚訝的發現,你竟然很有天分,天分之強,甚至還要超過你的皇兄。你可知道,到目前為止,你已經完成了跟你皇兄差不多六年進度的學習?”
“更何況,郝處俊幾個人,雖然出身寒門,但是很有眼力。他們都對你讚譽有加,尤其是剛剛,他們哪怕是為了拚著惹惱朕,也要把這天大的好事兒,塞到你的身上,你說,你是否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聽到這話,李賢驚訝的看向郝處俊幾人,卻見他們都是那種....
怎麼說呢,有點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就像是,想要做**,結果被公之於眾的那種。
想想也是啊,像郝處俊這樣的,怎麼可能邊說著邊發現一件事的問題。處在他們這個位置上,好多時候,一個字蹦出嘴外,都要好好琢磨琢磨,又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隻能是,他本就想好了這一切,甚至也計算到了聖人暴怒的結局。
自己本以為什麼都沒乾,就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結局,誰知道,竟然是人家在奉獻。
這一刻,李賢覺得格外地臊得慌。
看到太子表情的變化,郝處俊忍不住出言道:“太子殿下不要不好意思,這份功績,您當之無愧,若不是您足夠優秀,臣等,又豈敢將這件事兒提出來?”
轉身,鄭重地拱手行禮,李賢隻能說:“諸位卿家的好意,孤記在心裡了。”
見太子行禮了,還這麼說,張文瓘幾人趕緊還禮,同時也有些高興。
他們這麼做,要的就是太子記在心裡。要是太子直接報答了這份人情,反而不美啊!
李治很清楚這幾個人在想什麼,也清楚,他們這麼做沒有造反的意思,隻是想要給自己的家族,贏得下一個朝代的先機而已。
情有可原!
況且....
其實為了太子,李治也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拉近他和這些朝臣的關係。
但是,誰料想,太子憑借自己的優秀,這麼快的就獲得了戴至德等人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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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咳一聲,李治道:“既然確定了這件事兒,咱們還得商量商量,怎麼運作。雖然咱們確實是鑽了契約的漏洞,但是,也得想辦法遮掩一下,讓那些世家,無計可施才行....”
看著郝處俊幾人,都麵帶怪笑的坐了下來,李賢忽然感覺,這就不是皇帝帶著一乾朝臣在商談國政,分明是一群詐騙犯,湊在一起,在商量著犯罪....
就在皇帝帶著幾人,密謀坑世家一手的時候,長安的各個糧店門口,可以說是門庭若市。
有價無市,一般情況下都是形容一些極其稀缺的產品。但是,沒有人想過,這個詞兒,會用到糧食上。
幾乎是在一上午的時間裡,長安糧店的糧食,價格連續漲了三次!
原來,糧店糧食的價格,是粟米每鬥兩錢半,粳米每鬥十個銅錢。而一直到中午,這個價格,連續跳了三次,達到了粟米每鬥六錢,粳米每鬥二十七錢!
糧店是做生意的,自然要賣東西給顧客。隻是,他們卻拒絕了送糧到家的要求,一上午的時間,隻是把糧店店內的那些糧食賣掉了。至於補糧的夥計,說是下去找米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一直到糧價最終確定,補糧的夥計,才重新把米帶到店麵裡來。
粟米每鬥六錢,粳米每鬥二十七錢!
接近翻了三倍的價格,讓所有人都咋舌。有些脾氣不好的,直接就指著店內夥計的臉,開始怒罵祖宗十九代了。
然而,平日裡卑躬屈膝的夥計,這個時候忽然變得很是蠻橫。
“愛買買,不買滾,你不買,有的是人買,你看那位客人,全程沒有問價,哪像你,嘰嘰歪歪的。不想買趕緊走,彆打攪了老子做生意。告訴你,現在不買,明天指不定怎麼漲價呢。”
說完,夥計抬著頭,用鼻孔看著鬨事的顧客,直接去找下一位服務了。
被罵的小吏,看了一眼不問價格隻是買的客人,隻能歎息一聲。
看那一位的打扮,應當是高官或者勳貴的管家。人家可以隨便買,但是自己不行。
長安的物價,本就比周遭的州府要高出不少,如今糧食也漲價的這麼厲害,自己雖然是官吏,但是這點俸祿,也換不來多少糧食。
一大家子等著吃飯呢,誰知道糧食的價格,就漲到了這個程度!
歎息一聲,他隻好換一家糧店碰碰運氣去。
差不多的事情,在整個長安的糧店內,上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