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屋漏(1 / 2)

第四十七章暴雨屋漏

剛剛周圍現在還是嘰嘰喳喳幫忙勸的人的聲音,現在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了,場麵還有些詭異的靜謐。

要說勸,怎麼勸,要是不孝子孫不肯奉養老母親,他們勸勸,要是惡毒媳婦把婆婆趕出來了,他們也能勸勸。

可是這擺明了就是從兒子身上銜肉下來喂彆人,人家兒子之前不跟她計較,那是人家懂禮孝順。可現在對著尚且沒有一絲悔意的齊母,他們卻再也勸不出聲了。

說是讓人家顧念母子的情分,可齊母真的有把齊明安當作自己的孩子護養愛惜嗎?村子裡的人都是看著他們長起來的,誰什麼樣他們心裡都一清二楚。

老支書的麵上這下是真的有點掛不住了,嘴裡吧嗒吧嗒抽著煙,隻是論起情分來,他還是跟齊母有些情分的。知道今天這家一旦分了,日後齊母的日子過起來肯定是要苦了,

所以就算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局麵了,老支書也不肯鬆那個口,隻是披著外衫在院子裡繞來繞去,想從齊明安這裡下手打感情牌。

明安這孩子他們都知道的,是最是寡言良善,這麼多年過去了都相安無事,怎麼的娶了媳婦之後,就要分家了呢。

想來想去想不到緣由的老支書的渾濁的眼睛對上了一旁拉著齊明安的胳膊呆站著的宋梔,再三歎了幾口氣,煙槍裡的煙絲都抽乾了,他沒有再放,隻是衝著石桌把燒成灰燼的煙絲一點點的磕出來。

嘴上歎息一般的說道:“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

老支書常年抽煙,聲帶早就讓煙給熏壞了,老了老了說話就像是含了一口痰似的,這句話他含混的沒說清。隻是旁的人沒聽見,宋梔就站在他旁邊,聽的倒是挺明了的,頓時她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起來。

這不就是說是她在從中使壞嘛,可齊明安這檔子事,難道不是滿村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嗎?

心中對於老支書的任何的一點好印象都在這時蕩然無存了,她的臉因為氣惱而微微的有些漲紅。怪不得書中齊明安無論如何也要走,在這麼一個村子裡呆著,一輩子都得跟齊母栓著。

她扯扯齊明安的衣服杠想說點反駁的話,這邊老支書就又繼續說了。

“就算彆的不講,你也得講講當年,你小的時候摔到了,昏迷了幾天,要不是你娘哭著背著你去看病,你現在還能走嗎?”他一臉的痛心疾首,想起當年,眼中都忍不住有淚花。

齊明安本來在微微垂著頭聽他講,等到他說了這個,他就猛地抬起了頭,素來平靜的表情有近乎龜裂的痕跡,輕輕的觸動。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的,他皺著眉頭,眼圈卻有一層的暈紅,眼睛轉了一圈抬眸看老支書,眼睛裡微微帶著的水汽就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仍舊是一片的平靜。

他輕輕的出了一口昂長的氣,宋梔卻總覺得他是氣極了,連呼出的氣都被體內的氣惱蒸熱了,熱熱的燙人。能看出來他是竭力的想平靜下來,身體卻因為猛然的憤怒而微微的顫抖,連胳膊和手都在輕輕的打顫。

宋梔把手滑下來遞給他握著,手都被他握的疼。宋梔輕輕的嘶了一聲,齊明安知道自己是把她弄疼了,這才後知後覺的的鬆了手,片刻後,湧動的情緒已經平靜的不像話了,就好像是剛剛憤怒的人從來就不是他。

連著他的話也都平靜了下來,他語氣輕輕的道:“是啊,要不是娘當年把給我治腿的錢給了舅舅,興許我還不會瘸呢。”

他永遠記得自己在醫院裡母親的背上半昏半醒的時候,舅舅是怎麼巧言把錢要去的,母親是怎樣沒帶半絲猶豫的就把錢交出去的。

親生兒子的一條腿,竟然比不上弟弟的軟言請求。人都說是為母則剛,母愛如山,但是在他自己的娘身上,他從來隻是覺得自己不該出生。

他多想求母親不要放棄他,不要相信舅舅的話,不要隨便在鄉裡找個赤腳大夫就給他正骨,可是沒有一個人是在乎他的命、他的腿。

老支書或許不知道當年的事情的內情,可總是有知道的,知道內情的趕緊拉著老支書,讓他千萬不要再勸了。

人人都覺得當初齊明安還小,況且還昏著,這件事情他必定是不知道,現在一下子被本人提起。

親眼看著那兩個狠心把腿骨都紮出來的孩子帶回家的村人們,徹底是沒什麼話可說了。彆的還能勸勸,可是這種事,不是昧著良心的嗎?

當年的事,知道內情的幾個在家裡哪個不說啊,都說是虎毒不食子,可她狠的,可比那虎還要狠啊。

一直在說好話的幾個捂著爆紅的臉抓緊時間走了,地上剛剛還在耍賴的齊母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慌亂,這次她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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