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猶如一個陀螺, 不知疲憊地日夜旋轉。刀刀齋已被綁定,他們的首要任務就從賺錢變成了升級。
無論日常如何浪, 唯有實力足夠,才能瀟灑下去。
故而,秦尋真暫停了本丸的服務業,能外包的外包, 不能外包的休業。
就連“刀劍培訓機構”都縮短了課時, 特意安排了大量的實踐課, 就為了騰出刃手提練度,邁上極化的門檻。
不得不說,收受N手刀劍的好處就體現於此。除卻七八振刀外,大部分男刃都達到了“極”的程度, 就差一個重鍛的號碼牌。
由於“少年組”和“肌肉組”白天忙業務,“老年組”與“青年組”夜晚忙賺錢, 反倒是短刀有錢有閒, 一振振都已極化,戰鬥力飆得厲害。
不出意外的話,短刀該是最先被重鍛的一批刃選。
秦尋真在溪邊折下了一根柳條, 招呼刀劍們集合於室外的訓練場。
這一片地平整空闊,隻作六刃隊之間的模擬交手使用。對這場地,秦尋真談不上滿意。畢竟“對戰”,唯有在地形複雜處,方能見真章。
但眼下……
算了,她目前對他們沒有太高的要求。
秦尋真握著柳條, 站在訓練場的一端,甩手隨意地抽打了兩下。
但聽得“啪啪”兩聲呼嘯,揚起塵埃紛揚,落地處竟留下兩道交錯的裂縫。
秦尋真側首,頭一次用極為冷漠的眼神,掃遍全場的刀劍。像是在打量一堆廢品,左眼寫著“垃圾”,右眼寫著“菜鳥”。
“今天,你們的對手是我。”秦尋真下巴微抬,“是一振一振來,還是一起來?”
既然重鍛已提上日程,說明他們確實要成為她的私人藏品了。真正擺脫束縛,變成她獨有的刀劍。
而對於自家刃,秦尋真從不會吝嗇指導。
她的“挑釁”效果立竿見影,第一個踏上訓練場的男刃,是“肌肉派”的熱血青年——陸奧守吉行。
濃眉大眼、英姿颯爽,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俊朗青年,眸中躍動著對戰的渴望。
“哈,姬君!”陸奧守吉行壓低了身子,抽出身側的刀,完全進入了戒備的狀態。
訓練場周圍靜得落針可聞,隻剩秦尋真的警告在場內回蕩:“藥研、秋田出列,作為‘醫療人員’,你們負責以最快的速度帶走傷員。”
“我隻保證不把你們打死,但不保證不往死裡打。”
話音落下,秦尋真腳步一錯,甩起柳條直衝陸奧守的麵門。對方反應不錯,反手提刀格擋,殊不知柳條柔韌,猶如毒蛇般纏上了他的刀刃,驟然拉緊!
秦尋真猛一用力,內勁順著刀柄直接震開了陸奧守的虎口。在迸射的鮮血中,打刀高高飛起……
糟糕了!刀脫手!
陸奧守瞳孔一縮,怎知這零點幾秒的猶疑,柳條如巨蟒來襲。刀一般狠狠劈在他的胸膛,斜斜而下,從肩胛斬到腰腹!
刹那,鮮血飛濺,皮開肉綻。
陸奧守嘔出一大口血,直接重傷瀕死,再動不了半分!
而那根柳條,仍是綠瑩瑩的模樣,連片葉子都像剛摘下那般青翠欲滴。
眾刃倒抽一口涼氣,脊背緊繃。他們突然意識到,什麼叫“往死裡打”了!
三日月喝道:“藥研、秋田!”
兩振短刀恍然回神,趕緊將瀕死的陸奧守抬起,飛奔向“手入室”。
“第二振。”秦尋真開口,像是在與他們討論天氣如何一般,語氣淡然。
下一位走上訓練場的刃,是靜形薙刀。他身材高大,富有韌勁,帶著一股邪肆的妖氣,給刃的感覺危險至極。
薙刀的橫掃範圍很廣,隻要眼力到位,或許能切斷柳條……
隻可惜,沒有“隻要”,更沒有“如果”。
秦尋真壓根沒給他任何適應的機會,一上手就開爆發,軟綿綿的柳條如同利劍,直接將他的本體薙刀斬成兩段!
“哢”的一聲,本體腰斬。靜形薙刀的腰腹裂開一道豁口,血氣衝天。
藥研與秋田剛剛回返,立刻被嚇精神了。他們白著臉扛走靜形薙刀,恰巧撞上用“符籙”修複完畢的陸奧守。
陸奧守:“嘶——靜形!”
他才走多久!怎麼第二振就來了!
藥研與秋田將奄奄一息的靜形薙刀扔進修複池,心有餘悸。
藥研:“快走,第三振馬上就到!”
秋田、陸奧守:……
秦尋真甩了甩柳條:“第三振。”
髭切眉眼彎彎:“我來吧。”
眾刃很是詫異。
髭切這振平安老刀,本性談不上勤奮,也並非懶散,但趨利避害的本事卻是一等一得強,這般上趕著挨打,實在是出乎意料。
髭切握著刀,衝眾刃笑笑:“我在‘手入室’等你們。”
長痛不如短痛,趁著姬君還沒不耐煩,下手該是“穩”的,不過就是百分之九十九死而已。
萬一姬君不耐煩了,下手沒個輕重,他豈不是要涼透?
更何況,作為哥哥的他,總該給弟弟做出表率。
弟啊,快跟哥哥一起上路,去“手入室”占床位,姬君不打完,我們就彆出來了!
髭切心底的念頭雖不三不四,但對戰的態度卻一心一意。
好歹是背負著皇室象征的太刀,曾斬斷過大妖茨木的一隻手,要是被他的姬君一招秒殺,未免丟臉。
髭切學乖了,一上場就全力以赴。
他不能給秦尋真主攻的機會,君不見前兩振刀不就是給姬君主攻的機會,才死得那麼慘麼!
先下手為強,他當即反防為攻,招招狠辣淩厲。
太刀的鋒芒如他金眸一般冰冷,髭切真正把秦尋真當作了敵手,殺招毫不保留!
秦尋真讚道:“殺氣很漂亮。”
是的,殺氣漂亮。而不是,殺氣鋒利……
她足尖一點,騰空而起,轉手將柳枝抽向髭切的後背。若一擊落實,脊骨受損,源氏之刀再強也爬不起來。
髭切悚然一驚,轉身騰挪,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身體,太刀惡狠狠地迎上柳條,在巨力與巨力的對撞中,髭切狼狽地滾了出去。
在他身後,柳枝一把抽在地上,將平整的地麵抽開深深的傷疤!
五招之內,髭切落敗,連“真劍必殺”都沒時間爆發,直接被教做刃。
他一身血地被抬走,可把膝丸心疼壞了。他揣著擔憂焦急的情緒,成為了第四振上場的刀劍。
理所當然的,最後也是慘淡收場。
“第五振。”
“第六振。”
“第七振。”
……
秦尋真不知疲憊,將所有刃抽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直到每振刀上場都有兩三次,“手入室”中的符籙也用完了,她才終於停手。
而手中的柳條,依然是原來的模樣。
“太弱了。”秦尋真點評道,“知道什麼是‘戰鬥’嗎?”
訓練場上的刀劍十分安靜,一振振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他們握著刀身跪在場邊,眼神極為羞愧。
“戰鬥,不限於場地、對手、武器、路數,哪怕手段不光彩,隻要能擊敗敵人、讓自己活下去,就是‘贏家’,無可非議。”
“而不是像你們一樣,明明是對敵,卻還要發揚一下什麼精神。握刀站定,擺開姿勢,等著敵人動手。多麼可笑,戰鬥場合,我們還要重‘敵人優先’的規矩麼?”
“這是毛病,得治。”秦尋真的聲音不瘟不火,“我一直以為,戰鬥本能該是融入骨髓的東西,無論身處什麼環境,你們都能第一時間作出防禦和反擊。”
“事實證明,我高看了你們。”
“你們從刀劍中誕生,融入骨髓的東西不是戰鬥本能,而是用刀的本能。明明已經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卻從始至終依賴著腰間的本體。”
“握起刀,你們是付喪神;失去刀,你們是群菜雞。”
“你們的手呢?你們的腿呢?真當這些不存在嗎?”秦尋真蹙眉道,“你們的本能是使刀,而對手,卻能打脫你們手中的刀劍!”
“實力差有多大,想不通嗎?”
“與其追回本體硬抗,反被砍斷,倒不如赤手空拳相鬥,近身肉搏。”
“至於你們的本體……出陣也好,遠征也罷,一個隊伍六振刀,你的本體脫手了,你的隊友不會幫你遞刀嗎?”
整個訓練場鴉雀無聲,隻剩秦尋真平靜的話語在耳邊回響:“你們的刀術還算不錯,但身手極差。”
“這段時間起,休業停課,上午與我同練,下午修習武術。”
“等厚與平野重鍛回來……”秦尋真唇角微勾,“我會安排你們交手,可彆被一招打趴下了。”
“是!”
……
安排好本丸的刀劍,秦尋真就帶著藥研,借助時空羅盤的便利前往21世紀的東京。
彼時,正值午夜十二點左右,他們降落的位置是一棟公寓樓屋頂。放眼望去,遠方燈火煌煌,近處安謐如斯,如同兩個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