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韶棠找到沈玉晦時,他正在花園的涼亭中,臉上掛著肉眼可見的疏離和一抹隱隱的不耐。
和在她麵前時判若兩人。
蘇韶棠掃了涼亭一眼,很快就知道沈玉晦不耐煩的原因。
涼亭中有位女子正對著他獻殷勤。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侍郎府也不例外,雖說蘇夫人將府中的侍妾壓製得服服帖帖,但下麵的子女,蘇夫人從來不會苛待,現在冒頭的這位就是她的那個庶妹。
剛靠近涼亭,蘇韶棠隻聽清了蘇芙後半句話:
“……姐姐在家中時,最愛吃這款桃花糕。”
沈玉晦頓了下,他看向糕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快,他就伸手拿起了一塊。
蘇芙見他終於有動作,臉上笑意盛了些,越襯得那張臉嬌豔。
剛放進口中,甜膩味四溢,沈玉晦就知道蘇芙說的是假話。
嫂嫂不喜吃甜食,也不對,嫂嫂對於糕點,偏好的是清淡的,隻稍帶著丁點甜味即可,越甜反而越得她嫌棄。
沈玉晦不耐地看向蘇芙,若這不是侍郎府,他早就轉身離開,哪裡會在這裡聽蘇芙廢話?
他剛要說什麼,就覷見嫂嫂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她走得很慢,絡春替她撐著油紙傘,哪裡有陰涼地,她才會往哪裡下腳,嬌氣得不行。
察覺他神情不對,蘇芙立刻轉身,待看見蘇韶棠時,她頓時臉色稍變,很快,她才揚起一抹笑臉:
“姐姐!”
蘇韶棠抬手打斷她:“彆那麼親熱。”
蘇芙表情僵硬在臉上。
蘇韶棠繞著石桌轉了半圈,沈玉晦起身給她騰地,但蘇韶棠沒有坐下來,而是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一塊糕點,她抬眸看向蘇芙,反問:
“我喜歡?”
語氣很平靜,但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蘇芙有點不安,臉上的笑快要僵持不住,她原以為,有外人在,蘇韶棠再如何也會給她一個麵子。
她快鬱悶死了,蘇韶棠不就嫁人了一個月餘,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蘇韶棠將糕點扔下,她盯著指尖,擰了擰細眉,沈玉晦非常懂事地送上手帕,蘇韶棠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蘇韶棠挺喜歡沈玉晦的?
就這有眼力勁的樣,她怎麼可能討厭得起來?
蘇芙木然地看著兩人一舉一動,當年蘇夫人有孕,她姨娘才得以伺候爹,所有,她和蘇韶棠其實是同年而生,換句話說,她今年也已經及笄。
但去年,蘇韶棠議親時,嫡母提議給她也相看個人家,卻不想父親一口拒絕。
隻道蘇韶棠是嫡女,萬事都要先緊著蘇韶棠來,底下庶女日後再說。
嫡母是麵慈心苦的,提議了一句,明麵上過得去,也就高高興興地準備蘇韶棠的親事去了,蘇芙怪不了嫡母。
誰讓那不是她親娘?
但人都是經不住比較的,她和蘇韶棠同年而生,卻處處都要低蘇韶棠一等,日積月累的,她怎麼可能甘心?
這也就導致了,她總想要和蘇韶棠爭。
她的親事久久未定,倒不是嫡母沒放在心上,而是她都看不上,她不想嫁得比蘇韶棠太差,可這京城中要找出比安伯侯府好的親事卻很難。
那是個身份尊貴的,年僅二十三就得以封侯。
除非她嫁入皇室,可她一個庶女,哪怕進了皇室,也不可能做嫡妻。
不得不說,蘇芙受嫡母影響很大,當初嫡母也是個庶女,後來做了嫡妻後,威風了數十年,也導致嫡母常教導她們,若要嫁人,自不能做那妾室憋屈一輩子。
這話聽了十幾年,早就印在了蘇芙骨子裡。
也就致使她低不成高不就的。
今日蘇韶棠帶了沈玉晦來,蘇芙才覺得這也算個機會,二人同是聖上的外甥,身份低不了沈玉案多少去,若她真的和沈玉晦成了,日後多的是惡心蘇韶棠的機會。
所以,她才刻意收拾了一番,出來見了沈玉晦。
但現在……
蘇芙心中嘔得要命,早知道沈玉晦這麼聽蘇韶棠的話,她根本懶得看沈玉晦一眼!
她分明是想要惡心蘇韶棠的,結果又被蘇韶棠惡心到了!
蘇芙態度忽然冷淡下來:
“既然姐姐來了,小公子有人招待,我就先回去了。”
她合理地將她先前的行為圓了起來,侯府的小公子來了,總不能沒有一個主人家招待,將人扔在那裡吧?
說話時,蘇芙沒看沈玉晦一眼。
嗬,對蘇韶棠言聽計從,一瞧就知眼光差勁。
蘇韶棠這才正眼看向蘇芙,知道自己穿進一本書中,有男主和女主那麼惡心的存在後,她就格外反感一個因男人爭風吃醋的女子。
就憑蘇芙果斷放棄沈玉晦這一點,她就對蘇芙另眼相看了。
蘇韶棠坐了下來:
“這糕點太甜,你就不怕胖得走不動?”
蘇芙愛吃甜食,相較於蘇韶棠纖細的身姿,她是較為圓潤的,平日中最討厭聽見彆人說她胖!
一聽蘇韶棠這話,蘇芙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