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那麼多人保護著,皇室那邊允許他來,肯定做足了萬全的防護措施。絕對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去送死。
跑到機艙門口的時候,嚴雪遲發現阿月也跟過來了。
“雪遲,你要找人嗎?”
“找。”
“霍克家的小公子?應該很多人都在找他,不過他應該沒什麼事兒吧,昨天我去軍部遞交資料,好像聽見他報信了。”
“嗯……我知道他昨天報信了。”嚴雪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在辦公室裡的時候,忽然接了一個通訊,對麵是粗重的喘息和奄奄一息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爆炸的聲音中斷了通訊。
“去護士那兒領的手套,待會兒萬一要用……”隻有觸碰遺體需要佩戴手套。
阿月大抵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吉利的話,及時的閉了嘴。
嚴雪遲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接過手套,道了聲謝謝。
說完之後,肩上隨即落下來一隻纖細的手掌,卻是溫暖有力,“肯定沒事兒的,不用擔心。”其實阿月想問問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兒。畢竟要是有關感情問題,從來都是嚴雪遲主動找她和邵元說的。
不過既然是沒說,這種場合也不合適問。
機艙門緩緩打開,上麵零零散散的有人鑽了下來。
為數不多的幾個還能直立行走的人裡,並沒有蘭瑟的身影。
嚴雪遲點著腳尖,阿月則是用手撐著嚴雪遲的肩膀往上跳了一下,“他是金發吧,沒有看見。”
嚴雪遲整個人小幅度的顫了一下。
手也有些不受控製的發抖,心跳加速到幾近猝死。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以前不管訓練多麼艱苦,嚴雪遲一向心理素質過硬。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等著活人散儘,嚴雪遲和其他來認領的家屬朋友才準許入內。
戰機艙裡,散亂著各種支離破碎的軀體。
嚴雪遲還沒走進,已經先一步聽見身邊傳來了慟哭的聲音。
“請問剛才那些走出去的人裡,有沒有一個金發男子?”嚴雪遲還是覺得自己是漏看了,沒先一步去找,而是先詢問了一旁杵著,跟煞神似的士官。
“沒有。走著出去的就兩個。全是女性。”
“……好。”嚴雪遲回答的聲音有些發虛。
“是要找親屬還是朋友?親屬的話我們會幫忙搜尋。”
“找朋友。”嚴雪遲如實回答。
“這麼多呢,自己找找,看看哪塊兒是你朋友。”
哪塊兒是……
這個用詞未免太過尖銳了些,但是仔細看看,還真的是論塊兒的。
嚴雪遲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帶好手套,俯下身子,動作呆滯的翻找著遺體堆,希望找到些什麼,又不太希望在這兒見到對方。
機艙內滿地都是尚未凝固的血漿,因為封閉的久了,散發出來的氣味有些難聞。
而且稍微一不小心,就可能會碰到彆的安息者的身體。
可能是布滿猙獰死不瞑目的頭顱,也可能是運輸過程當中的掉出來的器官。
嚴雪遲見此一麵連連道歉,一麵恨不得將眼睛按在這成山的堆積裡麵。
最開始,嚴雪遲希望他能完完整整活著回去。
到後來,希望他活著回去。
現在,嚴雪遲隻祈求……哪怕找到一塊兒也好。
不知道在這兒找了多久,身邊的慟哭已經慢慢遠了,嚴雪遲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雪遲,你看這個胳膊,感覺和他體型很像。”正當搜尋無果的時候,阿月忽然找到了什麼,趕緊拍了拍嚴雪遲的肩膀。
嚴雪遲扔下手中的東西,趕忙轉過頭來看阿月手指的那塊兒軀乾。
隻有一條小臂。
斷裂的切口很不規整,手指蒼白中透著淤紫,已經有些僵硬了。上麵的袖子和皮膚黏在了一起,有聯邦軍部的繡徽,還有輕型鎧甲爆裂之後的殘片。
不過單靠著一隻手,的確也分辨不出來什麼。
嚴雪遲剛想將它放下,卻是意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將雙手扒開袖口的時候,嚴雪遲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的,不敢上前去確認。
終於拔.出來裡麵的袖子的時候,嚴雪遲才看清上麵的東西。
雖然已經被摧殘的布滿裂紋,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但依稀能分辨的出來。
那是一枚珍珠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