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等等, 這是在外麵……”嚴雪遲見著當真一步步逼近,整個人已經被死死地壓在水池上, 雙腳被迫離開了地麵。
侵略性的氣息,和平時截然不同。
隻是這個地方到底是公共場所, 隨時都有可能會有彆的人過來。
要是被人撞見了……
嚴雪遲沒敢繼續想下去。
然而說完之後,蘭瑟隻是把腦袋深深地埋在他胸膛裡,感受著肌肉之下強烈的心跳。
雖然說得話不正經,但這個動作說是毫無雜念也不足為過。
如此交疊著, 但卻是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
嚴雪遲垂著頭, 眼睛也下意識閉上。
隻是狂風驟雨並沒有如期而至。
等來的隻是一雙手, 替他係好了亂了的領帶,撫平褶皺的製服。
嚴雪遲感覺到身上壓著的體重已經起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睜開了眼睛。
對方早已經重新站直,身上的軍服依舊筆挺,完全看不出半點淩亂的痕跡。
反倒是他,雖然衣服是被整理好了, 但頭發還是有些淩亂。
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期待什麼的時候,嚴雪遲恨不得打個底洞直接跳進去。
“難不成嚴先生是等我親吻你嗎?”蘭瑟看著他臉上表情微妙的變化,再次開口的時候, 聲音隻比以前更不近人情的幾分。
“沒有……”
嚴雪遲說完之後, 慌忙打開水龍頭, 理了理頭發, 又洗了把臉。
試圖將灼熱的溫度壓下去。
蘭瑟在一旁站了一會兒, 目光依舊駐足在嚴雪遲身上。
臉色並不好,甚至說是嚇人都不足為過。
就這麼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掉頭就走。
嚴雪遲能從鏡子裡看見他的一舉一動。
當真令人無法琢磨。
下午的時候,嚴雪遲從聯邦內部係統上看見蘭瑟的個人狀態一直是在會議中,也便沒再去打擾他。
嚴雪遲拿出剛才穆頓少將給他的文件。
避難書和工作證。
上麵的字體還是手寫的,大抵是因為保存不當,邊角的墨跡有些暈開。
教會特區雖然是用最先進的技術,將萬年以前古人建造的教堂懸浮起來,與地麵隔離,以此加以保護。
但某種程度上還是延續著古老的製度規矩,以此表示對神明的敬畏。
雖然古板到令人發指,但如果和聯邦統治的星域比起來,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是伊甸園了。
至少申請避難的人之中,隻要沒有不可饒恕的罪孽都會接受。也有不少以前為聯邦征戰的士官,最後選擇了在這塊兒星域上安靜的度過了餘生。
但至於這張工作證……嚴雪遲看了看上麵的名字,並不是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賀佐是如何把這種東西弄到手的,但其中肯定廢了不少心思。
時間已經過的太久,夢境之中嚴雪遲還能想的起來那個女人大概的樣子。
清醒的時候最多也就記住一個大概的輪廓。
那個時候到底是年紀太小,很多事情彆說記住了,連大概的印象都沒。
如果真是如穆頓少將所說,出現在安京星附近……
安京星作為聯邦的政權中樞,想必是對她最最危險的地方。
不是嚴雪遲自作多情,而是除了這個理由,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會促使一個人回過頭重新冒著比死亡更痛苦的危險,踏入曾經受儘折磨的土地。
嚴雪遲支著腦袋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開自己的手環,想辦法將網路係統掛在安京星之外的星域,開始搜索關於長生基因的資料。
結果什麼都沒有。
彆說相關資料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嚴雪遲沉思了一會兒。
雖然賀佐唬人當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然當初年幼無知那會兒也不會被這幅外表所迷惑。
不過這一次,嚴雪遲總覺得應該是真的。
又找了許久,嚴雪遲終於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網頁裡找到了一段話。
‘根據調查發現,聯邦某位將軍,於14856年7月中旬研製出第一個攜帶特殊基因的人造人,據說壽命可達普通人類的十倍以上甚至更久。’
‘以上為媒體為了獲得關注,而編造出來的謠言,並不屬實。該謠言已經引起群眾恐慌,造謠者已於13號下午在安京星東十九區被警方逮捕。’
五六十年前的資料。
隻有寥寥數語,大概是避開了所有敏.感詞彙,才得以保存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
即便有人不小心看見了,如果不知道來龍去脈,估計真當是謠言看待了。
嚴雪遲一向相信事出有因。
如果真是如賀佐所說……嚴雪遲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太妙。而且之前研究部忽然來警部采集血樣的時候,好像也是沒有任何明顯預兆。
而且點了名需要他出麵。
哪怕賀佐是騙人的,發小總是不會騙他的。
想到這兒,嚴雪遲默默的關掉了網頁。
嚴雪遲決定先找個時間去上次檢查助聽設備的私人醫院,再徹底體檢一遍。
如果真是狀態不理想,嚴雪遲覺得自己有可能要考慮如何儘快辭職。
按理說在聯邦中樞組織工作,基本默認一直到退休的年紀都在這兒。
如果真是犯了小錯最多被降級或者扣工資,能被開除的大錯基本都是能震驚全聯邦的,一般這種情況下半輩子直接監獄待著。
至於辭職,除非是有正當理由。
運氣好了是各種勸說,嚴重點兒是審問,辭職成功意味著不久之後會死於暗殺。
畢竟聯邦三個部門,對外說一個為了聯邦,一個為了人民,一個為了人類。創立的理由一個比一個冠冕堂皇。
但實際上是個什麼德行,往上走的越高的人越是看的一清二楚。
想進來的人進不來,想出去的人也出不去,畢竟萬一真的放人出去了,有些埋了多年的淤泥就不一定能瞞得住。
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
嚴雪遲收拾好這兩份文書,將手環上的瀏覽痕跡徹底清除。
在完全查清楚來龍去脈和選好退路之前,嚴雪遲會完全隱瞞好這個念頭。
已經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雖然沒下雪,但外麵的溫度的確令人有些不適。
剛沒準備跑起來的時候,嚴雪遲用餘光瞥見軍部大樓裡走出來了兩個身高相仿的男子。
其中一個哪怕隻有一個遙遠的背影,嚴雪遲也能認得出來。
另外一個嚴雪遲想了一圈兒,才想起來兩個人是親兄弟。
白日裡的事情嚴雪遲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個時候一言不發的走了,雖然表麵上說著沒生氣,但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嚴雪遲倒也不是木頭到那種地步。
想到這兒,嚴雪遲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嚴雪遲就見著對方停下了腳步,朝他轉身。
“嚴探長有什麼事情嗎?”蘭瑟沒等嚴雪遲開口。比起這幅嗓音,外麵滴水成冰的天氣都顯得暖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