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沒什麼事情。”僵持了半晌, 賀佐才有些生硬的回答道。
眯起眼睛,看著兩個人之間親密的舉動。
“時間不早了, 我先走了。”賀佐說完之後,目光依舊是沒從嚴雪遲微微隆起的腹部,和放在蘭瑟身上的那雙手上移開。
又看了一會兒,才心有不甘的快步離開。
等賀佐走了以後, 嚴雪遲才有些遲疑,和畏懼一般的,將手從蘭瑟心口前放了下來。
“隻在人前那麼乖?”蘭瑟對他將手放下來的這個舉動,多少有些不滿。
“……”
嚴雪遲沒說話, 雙手在身側不安的小幅度擺動著。
似乎想抬起來,但又不太敢。
倏地, 一隅溫熱直接附上了手掌心。
帶著些薄繭, 但握著卻很舒服。
嚴雪遲幾乎是下意識的,想把手往外抽。
然而剛沒動彈兩下,不僅沒有抽.動, 甚至還被改成了十指相扣。
時而攥緊, 時而放鬆。
“想牽手可以直說。也可以直接行動, 不需要遲疑這麼久。”
“……嗯。”
雖然聲音很小, 小到幾乎聽不到。
但蘭瑟對這個答案, 還是頗為滿意。
一同走出聯邦大樓的時候, 外麵又冷了不少。
雖然出門時穿了足夠的衣服, 但特殊時期總是畏寒的。
哪怕懸浮車就停在軍部大樓門口, 還是不禁一個哆嗦。
上車之後,蘭瑟拽過備在車上的毯子,替他蓋上,又將暖風稍微打開了點。
“以後晚上就彆出門了,安京星的晝夜溫差太大,容易著涼。”
“好。”
嚴雪遲說完之後,趁著車內昏暗的燈光,才看見對方臉上的倦意。
“對了,今天見你淩晨就出去了,是一直沒休息嗎?”
“事情太多了。”
白日裡回無儘星處理家中事務的事情……一天下來,不說疲憊與否,光是心理上受到的衝擊都足夠讓蘭瑟緩好長一段兒時間了。
畢竟是將他從小養到大的人,朝夕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已經不是震驚或者憤怒這種簡單詞彙能說的清楚的。
“要休息一會兒嗎?”
“有睡眠補給,回去以後還有事情——”
“那現在就休息一會兒。”嚴雪遲說完之後,努力坐直,示意蘭瑟可以倚在自己肩膀上,“睡一會兒,我會叫你起來。”
“不用了,要是睡了待會兒更難受”蘭瑟說完之後又一次打開了手環。
然而眼睛已經很明顯聚不上焦,有些渙散。
“現在休息,給你獎勵。”嚴雪遲又重複了一遍。
重複之後,嚴雪遲直接將他的頭往自己身上按了一下。
原本是打算把蘭瑟按在肩膀上。
然而用力過猛。
那顆腦袋直接抵在了胸前。
蘭瑟頓了一會兒,沒急著抬起頭,“這就是所謂的獎勵?”
嚴雪遲愣了三秒,才意識到不對。
然而剛沒解釋什麼,脖頸上就附上來了兩片溫熱,“我就說了,醫療儀器不好用。”
“不,不是的。”
蘭瑟沒聽他解釋,直接抵在了嚴雪遲的肩膀上。
嚴雪遲剛想再說些什麼。
耳畔均勻的呼吸聲就先一步傳來。
嚴雪遲不敢亂動。
僵硬.的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難受或者什麼,隻是怕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打擾了對方的酣夢。
嚴雪遲垂下頭看向他。
雖然每天在枕側已經看了千百遍了,但卻是跟看不夠似的。
熟睡的神色……雖然很不吉利,但嚴雪遲無端想起來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夢。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老去,死亡。
隻有他自己依舊是年輕著的。
蘭瑟的葬禮上,穿著黑色的西裝,目視著還未蓋上的棺材。
雖然現在兩個人都正值風華正茂。
但嚴雪遲很難去克製自己,去想幾十年以後的事情。
窗外的街景漸漸稀疏,已經能看見邸宅的大門。
嚴雪遲見他睡得熟,原本想推醒他的手最終還是懸在了半空中,遲疑了一下。
隻是遲疑了這麼一下,忽然看見了他眼角下似乎有水光。
車內的燈光太過黑暗,以至於一時間嚴雪遲以為自己看錯了。
又定睛看了一會兒才確認,真的是溢出來的淚水。
大部分已經乾涸了,隻有少部分殘留在睫毛和眼角上。
嚴雪遲一時間有些無措。
完全沒見過這樣的蘭瑟。
滿臉倦容,甚至看上去有點脆弱。
不過這麼久,嚴雪遲好像的確是沒見過他有什麼極端情緒。
大喜大悲都不曾有過。
懸浮車停在門口的時候,嚴雪遲才儘可能輕柔地推醒了他,“到家了。”
蘭瑟聽完之後趕忙坐直,“這麼快嗎?”
說完之後理了理衣服,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起波瀾。
兩個人先後進了頂層第的起居室,嚴雪遲才開口問道,“剛才是不是夢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