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株媚10(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286 字 8個月前

盧青來的很快,他聽完霍危樓發問,有些遲疑的看了宋媚娘一眼,那眼底有疑問,又有些謹慎,宋媚娘卻是看也不看他。

而後他篤定的點了點頭,“是的,小人可以作證。”

霍危樓劍眉微揚,盧青便道,“那夜子時前後,小人曾往宋姐姐房中去過,當時是月娘開的門,她說宋姐姐睡下了,小人便在門口看了一眼,又同月娘說了兩句話便走了。”

福公公忍不住道:“你在子時去找她們做什麼?”

那般晚了,盧青一男子去找宋媚娘作何?

盧青被問的言語遲疑起來,然而他也並不慌亂,隻眼珠兒微轉,似乎在想如何解釋,“小人初初入園子之時,也是宋姐姐教小人手眼身法,因而,宋姐姐算小人半個師父,她那日墜江得了病,那天晚上小人放心不下,便去看她。”

“隻是半個師父?”霍危樓忽而開了口,他語聲微涼,漫不經心的問道,“上船那天夜裡,亥時前後,你在宋媚娘房中是在敘師徒之情?”

此言一出,盧青頓時麵色微變,便是宋媚娘,亦有些驚訝的抬眸看了霍危樓一眼,一旁的薄若幽眉頭微皺,略一回想,便想到那夜她取水撞到了月娘,而後和霍危樓一道去尋月娘,可結果在宋媚娘門前蹉跎了片刻。

當時霍危樓分明聽到了什麼,卻並未說透,還不許她聽屋內聲響。

莫非,當時霍危樓聽見她二人在屋內說了什麼親近之語?

薄若幽看了霍危樓一眼,神色有些狐疑。

盧青麵色青紅交加的看了宋媚娘一眼,見她垂著眸子不語,他咬了咬牙將背脊一挺,“小人仰慕宋姐姐許久,的確對她頗多愛慕,隻是……隻是戲班內不許生私情,因此外人並不知道。”說著,盧青更是麵生大義凜然之色,“話已至此,那小人便不敢隱瞞半分,宋姐姐生了重病,小人心中牽掛,所以老爺出事那夜,小生便在子時前後過去探望。”

唇角微抿,盧青語聲一下低了下去,“不過月娘在那裡守著,小人並未進門。”

月娘眉頭微微皺著,麵上有些愁雲慘淡之象,看不出對此事是驚訝還是早已知情。

霍危樓看著這二人,雖早知二人有私情,可此時宋媚娘將盧青拉出來作證,卻是替她解了圍,霍危樓問:“你子時才去,是早有約定?”

盧青又看了眼宋媚娘,“是……小人和宋姐姐約定,若老爺有人相陪,小人便亥時尋她,若是老爺無人相陪,便要等夜深人靜之時才去。”

李玉昶還在時,此私情乃是罪過,如今李玉昶已經死了,盧青到底多了兩分底氣。

霍危樓冷眸睨著他,“你為李玉昶之仆,宋媚娘為李玉昶之妾,他捧你得滿堂華彩,你卻與其妾室私通。”

他語帶嘲弄,盧青當下便麵露不忿,“侯爺有所不知,若是正經妾室便罷了,小人絕不敢胡為,可……可整個戲班的年輕女子,皆為老爺所占,他不給名分,隻為滿足自己私欲,而這些女子包括小人,不過是老爺的搖錢樹,我們能唱演的還好些,那些未練出來的,被他賣去娼館中的亦不在少數,還有令他不滿的,惹他惱怒的,動輒責罰打罵,便是被打死的也不止一個兩個,又豈有尋常主仆之義?”

盧青眉眼間帶著憤懣,卻又隱忍克製,見宋媚娘不語,他亦大方承認仰慕宋媚娘已久,再加上他背脊筆挺,眉眼間亦無畏首畏尾之色,倒有些令人信服之感。

宋媚娘手中捏著一方巾帕在唇角掩著,時不時輕咳一聲,病態尤其明顯,她自始至終也未說幾句話,人亦頗為鎮定,隻有月娘扶著她,緊挨在她身側似有些害怕。

“你子時到了宋媚娘屋前,路上可曾聽見柳慧娘唱戲?”

盧青忙道:“聽見了,慧娘的屋子就在近處,小人自然聽見了,也因她還未歇下,小人不敢久留,交代月娘好生照顧宋姐姐之後便離開了。小人回房之後,還聽到另一側傳來隱隱的聲響,後來小人便睡下了。”

霍危樓看著這幾人,一時不知該唏噓還是該生怒,到底是玉春班最好的戲伶,各個皆將問心無愧裝的爐火純青,若今日主官為旁人,隻怕就要信了。

盧青雖有遮掩,可神色還算外露,更時常去看宋媚娘神色,不似個可為主心骨的,倒是這宋媚娘不卑不亢,一臉病容我見猶憐……

霍危樓打量了他三人片刻,忽而語聲一淡,“李玉昶之死,本以為是失足墜江,可如今,卻有了些疑問之地,他為你們家主,想來你們也想知道他忽然亡故是否有內情。”

盧青麵色微變,“老爺是被害死的?”

霍危樓神色鬆快,頓時少了壓迫之感,而他似乎也對此變故有些無奈,隻不如何情願的道:“有些奇怪之處無從解釋。”

盧青抿了抿唇角,又看了宋媚娘一眼,他似想起了什麼,卻立刻將此神色掩去不再多問。

薄若幽正看著盧青,正將這一瞬看在眼底,她不由有些狐疑的道:“敢問盧公子,你當夜見月娘之時隻在門口,你可曾親眼看見了宋媚娘?”

盧青眼睫快速眨了一下,“看到了,小人看了媚娘一眼才離開。”

有盧青作證,宋媚娘和月娘倒是擺脫了嫌疑,霍危樓擺了擺手,“此事還需查證,明日你們暫不可下船,此刻夜深了,你們退下罷,各自回房之後不得四處走動。”

盧青三人便行了禮退下,霍危樓又吩咐路柯,“讓月娘和宋媚娘分開住。”

路柯應了,不多時回來稟告道:“侯爺,盧青和李玉昶左右的船客都問了,不過他們當夜隻聽到了柳慧娘送他回來又離去的聲響,其他響動並未聽見,當夜風大,船上又有柳慧娘在唱戲,誰也沒去管彆的,後來夜深皆是睡下,盧青隔壁之人連他子時出門都未知。”

霍危樓問薄若幽,“你為何問他有無看見宋媚娘,你懷疑宋媚娘?”

薄若幽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宋媚娘不顯山不露水的,且盧青說他隻站在門口,可侯爺記得嗎,那夜見月娘之時,我們站在門口是看不見屋內床榻的。可他後來又說見了宋媚娘一眼才走……”說至此她又搖頭,“不過……李玉昶出事那天民女見過宋媚娘,去的時候她身上一片熱燙,人都要暈厥了似的,不像能起身的樣子。”

月娘來尋她,後來她看了宋媚娘,又給她換了方子,也就是那天晚上,月娘登台唱了第二場戲,唱完之後李玉昶在柳慧娘處飲了酒,而後才墜江而亡。

隻不過李玉昶都已經死了快三日,宋媚娘的病似乎並無半分好轉。

薄若幽看到話本之時已經不早,後來一番波折,等叫人審問之時已經是子時前後,此刻更是快到後半夜,霍危樓並不急在這一夜之間,便令眾人先行歇下,又令人將柳慧娘單獨尋一處艙房看管,吩咐完畢才帶著薄若幽往三樓去。

走在路上,薄若幽忽而想起那一夜,便問霍危樓,“侯爺那夜聽見了什麼?所以那夜侯爺便知他二人有私情嗎?”

霍危樓腳步微頓,卻是劍眉一橫不欲作答,若是往常,薄若幽也不敢再問,可如今相熟了些,薄若幽便又道:“看她二人,雖說是盧青更為主動些,但宋媚娘似乎也是心平氣和接受他之情誼的,至少不覺唐突,若她是心有牽掛的,她那夜跳江是為何,就不怕舍下盧青一人嗎?”

一行人已上了三樓,霍危樓聽見此言眉眼間有些若有所思,薄若幽又自語道:“又或者,隻是盧青剃頭挑子一頭熱?宋媚娘心底隻有自己在玉春班之地位?”

霍危樓忽而駐足,薄若幽跟在他身後走著,冷不防他一停,她“砰”一聲便撞在了他身上,霍危樓身骨硬挺似鐵,她瞬間撞得鼻尖生疼,還沒等她捂著鼻尖後退一步,霍危樓已轉過了身來,“你說的很對,宋媚娘不該那般跳江,因為——”

見薄若幽一手捂著鼻尖,秀眉輕蹙,眼底不知是疼的還是燈火昏黃映的,浮著一片瀲灩惑人的水光,濕漉漉的引人遐想,霍危樓剩下的話便無論如何說不出了。

“因為什麼?”薄若幽揉了揉鼻尖放下手來,因廊上江風太盛,她頰側幾縷墨發飛舞,於是她抬起纖纖玉手,將發縷彆去了耳後。

霍危樓喉頭輕輕的動了一下,“因為,若心有所愛,便不可能輕易絕望至赴死,盧青待她頗為看重,她亦並非無動於衷。”

薄若幽回憶了片刻,隻覺今夜宋媚娘在被揭破私情之時,隻有起初的驚訝,“她並非無動於衷嗎?今夜在人前倒是未曾瞧出。”說著她又眨了眨眼,顯出幾分好奇來,“所以侯爺那夜到底聽見了什麼?莫非他們許下山盟海誓了?”

薄若幽當夜隻一門之隔,卻錯過了極重要一幕,且她到底有些女子天性,尋常才子佳人的故事都在戲本中,如今眼前便有一對苦命鴛鴦,若說無半分好奇卻是假的。

霍危樓睨著她,“很想知道?”

薄若幽連忙點頭,眼底明光閃動,很有些期待,霍危樓卻輕嗤了一聲,轉身幾步便進了自己艙房,又將門一關,竟……就這般將她晾在了外麵。

薄若幽先是愣住,繼而有些哭笑不得,不說便不說,何故逗弄她?!隻是到底是何事非要捂得這般緊?莫非……

薄若幽麵頰微紅,莫非所言之語親密至不堪入耳?她心頭一跳,忙快步回了屋子。

霍危樓回了屋子,胡亂扯下身上玉板腰帶往榻上一扔,又幾下褪下外袍丟在一旁,身上外袍除去,本該冷,可他卻覺身上熱極。他從來禁欲,偶有欲念也自己紓解,對他而言,尋女子解決才更是麻煩,且他之性情,更不可能隨便使旁人近身,於是這副身骨便修身養性的過了這許多年從未出過岔子,可如今竟有些難壓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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