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樣花23(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6090 字 7個月前

寒風料峭, 馬車疾馳在積雪層疊的官道上,半個時辰後便靠近了忠義伯府的彆莊,然而還未近莊子,一片跳躍的火光先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很快,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待蹄聲至近前, 便見來者正是路柯,他揚聲道:“侯爺, 我們來的巧, 在半路碰見了,負責移棺的是禁軍,如今正在對峙。”

霍危樓眸色微凝,待馬車又往前走了十多丈,方才看清了火光之處是繡衣使和十多個禁軍相持不下。

最前禦馬的是個禁軍驍騎尉, 眼看著馬車靠近,便知霍危樓到了, 連忙翻身下馬迎上來,馬車停下, 霍危樓掀簾露麵, 禁軍們麵色皆變。

“拜見侯爺——”

眾人單膝跪地行禮, 霍危樓不作聲,隻往他們身後看, 幾步之外,兩輛板車上拉著棺材,棺材外頭罩著草席,又用麻繩捆著,霍危樓便道, “回莊子!”

繡衣使應聲便要去牽馬,最前的驍騎尉麵色幾變,終是忍不住的起身,他快步上前來,至馬車車窗旁又拱手作揖,低聲道:“侯爺,屬下們是奉陛下之令押棺,若侯爺要將棺槨截下,屬下們無法交代。”

霍危樓看著繡衣使們調轉馬頭,淡聲道:“本侯查案亦是奉了陛下之令,陛下有何怪罪,本侯一力承擔,你們安心。”

這驍騎尉欲言又止,卻不敢頂撞,末了遲疑的問:“那……那屬下們眼下……”

“一同返回,若是棺槨裡的屍體與案子無關,自然讓你們繼續押送。”

驍騎尉一咬牙,點頭應了。

霍危樓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莊子上。

馬車在莊門前停駐,霍危樓和薄若幽一同下來,前麵繡衣使已解開麻繩,待草席掀起,底下是嚴絲合縫的冰棺,他指了指門內,“抬去院內!”

適才路上冰天雪地,實在不是好的驗屍之地,待冰棺被抬入前院中庭,又尋來諸多燈盞點燃,不多時,前院內便一片燈火通明。

這是薄若幽第一次看到這兩口冰棺,熠熠燈輝落在棺麵上,折射出一片陸離薄光,霍危樓問了那口棺材裝著馮鈺,而後親自將棺蓋推了開。

看到裡麵的屍體,薄若幽眉頭越發緊皺,“先將大公子的屍體搬出來。”

棺材裡的屍體與那日所見無二,且因今日燈火通明,越發將屍表照至慘白之色,繡衣使將馮鈺的屍體搬至房內草席,其身上衣衫不經磋磨,碎成片縷,薄若幽戴上護手,將粘粘在屍身上的衣縷清理乾淨,這具在冰窟裡停放了十七年的遺體便露出了全貌。

屍表被成片的黴斑覆蓋,燈火落近些,能看到斑點和絲狀黴絨爬滿頭臉五官和表皮褶皺間,因此甚至模糊了死者麵容,形貌難辨,其頭頂發絲半脫,臉上頰肉貼骨,眼眶深陷,又因保存完好,身上不見明顯創口,打眼望去,他的神態似是安詳的,仿佛當年馮鈺死的時候,隻是安靜的睡著了。

“遺體停放了十七年,因常年處於極冷之地,並未腐爛,可因地宮內的冰會融化,屍體保存環境除了冷還有潮濕,因此屍表除卻黴變之外,還生出些許屍蠟。”

薄若幽一邊說一邊細細將屍表的黴斑抹除,“屍蠟使得屍體大體保持原狀,可屍體水分流失,仍使皮肉枯槁萎縮,而水汽也會令屍體生出極其緩慢的腐化,因此屍體口鼻和下半身、黴斑更甚,屍蠟可能會保存生前損傷痕跡,例如勒痕,索溝等——”

成片的黴斑附著在屍體表麵,因長年滋生,已不好去除,而屍體的蠟化表麵易壓陷,薄若幽必須十分小心的抹去黴斑,將本來的屍表露出。

“若隻是淺淡的傷痕,會在屍蠟形成之時被掩蓋,唯有死前較深的痕跡有可能留到現在。”

薄若幽說完,已將死者臉部清理出來,本該玉雪可愛的孩童麵頰早已變成一張慘白蠟革,此刻猛然看去,還頗有些駭人,隻是此時能看出死者生前樣貌,眉眼骨相間,的確有兩分馮欽的影子,薄若幽又從死者頸部開始清理,待清理完整個上半身,仍然並未發現疑似傷痕。

不見明顯創傷,又無掐勒等傷痕,如果屍體之上未發現線索,那不僅證明不了馮欽之罪,甚至他們對馮欽加害馮鈺的懷疑都是錯的。

屋子裡冷的滴水成冰,薄若幽套著護手彎著腰,額上卻汗意橫生,驗屍旁人幫不上忙,隻能安靜等待不攪擾她,霍危樓站在近前,孫釗和吳襄守在門口,禁軍們亦都滿心忐忑的守在外麵,他們實在不知這位武昭侯來勘驗忠義伯妻兒的屍體是為何。

“侯爺——”

滿室靜默中,薄若幽忽而開了口,霍危樓忙上前來,隻看到薄若幽正在清理孩童腳上附著的黴斑,然而就在孩童左腳外側,卻有三指寬腐爛過的創口。

整個屍身都並無明顯傷處,如此一來,這處傷就變得格外詭異,待薄若幽除去黴斑,哪怕隔了多年,亦能看出原本創口皮肉外翻,又腐爛結痂。

霍危樓眸色一沉,“這是什麼傷?”

“是外傷,本來的破口,或許隻有寸長的刀口大小,可死者死後,並未立刻送入地宮,因此見過血的受傷之地最開始腐爛,後來屍體移入地宮屍體停止腐爛,反而將傷口保留了下來。”她瞳底浮起冷色,“都知道孩子是染了瘟疫而亡,可馮鈺當年金尊玉貴,身上絕無可能會受外傷,而馮鈺身邊的奶娘和侍婢被杖斃,這是為了掩人耳目,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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