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他站在出租車旁邊衝她招手。
“……”朵棉走過去,皺著眉一聲不吭。
“上車。”靳川冷淡地笑著,一副紳士姿態給她拉開後座車門,“好學生,告訴司機你家住哪兒。”說完轉身就走了。
腳步聲遠離。
好學生。他又這樣叫她了,他老這樣叫她。
她沒名字的?
朵棉站在原地咬了咬唇,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啪”一聲把出租車的車門給關了。然後朝那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背影跑去。
她大聲:“喂。”
靳川站定了,挑著眉回頭瞅她。
“禮尚往來。”她微笑,“你請我吃飯,那我請你喝酒唄。走吧。”
於是朵棉迎來了今生頭一次進酒吧的經曆。
坦白說……感覺不太好……
嗆鼻的煙酒味,震天響的鼓點,還有舞台上那幾個抱著電吉他上躥下跳以嘶吼方式唱歌的歌手。可謂是全方位刷新了朵棉在五感方麵的認知。
瘋狂又野性。
她坐在卡座沙發上,拿著杯檸檬水,眼觀鼻鼻觀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似的。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靳川敞腿坐在她旁邊,敲了敲桌子,嘴唇開合好像在說什麼。
周圍音樂聲吵到爆炸,朵棉一個字都沒聽見。
靳川便在一片爆炸中衝她喊:“剛才誰他媽說請喝酒的?”
“……”朵棉沉默兩秒鐘,吼回去:“我!”吼完低下頭,從桌上一堆啤酒裡拿起一瓶,拿起子開了,嘩啦啦倒進玻璃杯裡,動作豪情萬丈。
倒完朝靳川舉杯,“我先乾為敬!”
靳川皺了下眉,一把捏住那隻手腕,把她攔下,“開玩笑聽不出來?”
“我又沒跟你開玩笑。”朵棉把他的手推開,揚起脖子就把整杯酒喝空了。
嘉士伯的度數一點都不高。
但朵棉第一次喝酒,味蕾受刺激,苦得她差點吐出來。
靳川直接把她的杯子搶了。
“發什麼瘋呢你。”他淡淡地看著她。
“你才發什麼瘋。”朵棉覺得腦子有點暈,也不知道是周圍吵的,還是酒精作用,“帶彆人來酒吧又不讓彆人喝酒,那你帶我這兒炫耀你千杯不醉麼?”
“……”靳川收回視線點了下頭,手鬆了,點燃根煙塞嘴裡。由她去。
朵棉捧著酒杯觀察他,目光很專注。
靳川瞥去一眼,警告意味濃烈。
誰知,她不退反近,居然直接靠了過來,毛茸茸的腦袋湊到他跟前兒,“欸,靳川同學啊……”
他沒吱聲。鼻息裡竄入她嘴裡的酒氣,和潤唇膏的香草味。
她語氣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我覺得你真的好奇葩哦。”
“……”靳川抽煙的動作頓了下,側過頭,捏住少女的下巴打量。她兩邊臉蛋兒紅紅的,雙眼晶亮,和平時連正眼都不敢看他的模樣大相徑庭。
“你。”靳川貼近她幾分,微挑眉,“一杯,就醉?”
朵棉迷迷糊糊的,無意識地伸手握住捏住自己下巴的那隻大手,繼續,“說你是好學生吧,你抽煙喝酒還打架逃課,說你是不良少年吧,你成績又那麼好,說你冷吧,你又會見義勇為,說你是新時代好少年……你自己都不信吧?”
靳川垂眸看了眼她緊握他的兩隻小爪子,又看向她,片刻,淡淡地說:“你手機。”
“……”她眨眨眼,掏出手機遞給他。
靳川接過手機。
屏幕鎖著。他靜幾秒,捏起她的食指用指紋解了,然後翻開通訊錄,給班上那個叫張曉雯的女生打了個電話。
“靳川同學……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朵棉腦子越來越暈,口齒都有點不清晰了,繼續往他那兒蹭,“好不好。”
那頭靳川剛掛完電話,大掌擋住她越湊越近的腦袋,點了下頭,“好。”
“我要悄悄說。”
“嗯。”
“不可以被人聽見的。”
“這兒就我和你。”
朵棉聽完就放心了,傻笑兩聲,一字一頓地說:“我很羨慕你。”
靳川有點兒好笑,“羨慕?”
“你是不一樣的,你和誰都不一樣,你張揚,獨特,自由,隨心所欲……”她豎起根食指,左右搖晃,然後定住,指向自己,“不像我——們。”
靳川盯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朵棉好像沒有聽清他這句話,閉上眼睛,笑著說:“要是有一天,我也有勇氣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話音落地,“噠”一聲,她腦袋筆直栽到他胸膛上。
靳川皺眉,輕拍了下她的臉,“朵棉。”
“唔,乾杯。”
他靜幾秒,招手喚來服務員結賬,抱起她往大門走,語氣不耐煩裡夾雜一絲無奈,“老子也是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