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靳川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意,“你發話,我當然得聽。”
“……”什麼意思?
合著在你心裡,她地位有點兒不一樣?
朵棉眸光微閃,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要破殼似的……跟他獨處的感覺真的太要命了。
“那行,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見。”她衝他揮了下手,然後就轉身,幾乎是小跑似的往小區大門走去。
“剛在醫院電梯裡,”
這時,背後走馬燈似的飄來幾個字,“嚇到你了?”
“……”朵棉腳下的步子驟然頓住。她回頭,幾秒後露出一個笑容:“沒什麼,看得出來你當時心情不好。沒關係的。”
“我媽在我九歲會兒就死了。”靳川淡淡地說。
“……”朵棉聽完,臉上的神色驟然一變,半天做不出什麼反應。
“我也沒老子。”他手裡玩兒著打火機,開口,極其稀鬆平常甚至半帶調侃的語氣,字裡行間,冷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親人就一外婆。”
夜晚的風忽然停了。
朵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嘴唇囁嚅,想說對不起,又沒有說出口。她想起靳川在電梯裡對她說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光靠道歉就能解決的事。”
周圍的空氣安靜到極點。
良久,靳川懶懶朝她走近幾步,“萬兒八千年前的事,彆整這麼沉重。”
朵棉無言,片刻,點了下頭。事實上,她萬萬沒想到以他這種性格,居然會跟她解釋這些。
他盯著她,低聲:“那笑一個給我看。”
“……”朵棉遲疑了會兒,調動麵部肌肉,把兩邊嘴角往上扯。白生生的臉蛋兒被擠出了褶子,形成一副標準的假笑表情包。看上去滑稽蠢萌。
靳川看她兩眼,自己倒是很淡地彎了彎唇,“呆蘋果。”
*
托半期考試的福,之後的幾天,七中全高三差點被各科老師的題海戰術給炸懵。語數外,物化生,語數外,物化生,各種試卷練習題,工程量之浩大,以致朵棉晚上做夢都夢見的是周開蒂和胖丁。
就這麼做了幾天噩夢,考試了。
又在噩夢的噩夢中煎熬了兩天,考試結束了。
交出英語答題卡的那一瞬,朵棉肩一垮,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這幾天實在是太辛苦,也太可怕,嗯,等考試成績出來,周末她要瘋狂打兩天PUBG來壓壓驚。
這個點兒,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
朵棉先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一看,1考室裡不少同學都已經提前交卷。各班的優等生聚集在走廊上,小聲討論著,好像在對答案。
朵棉眨了眨眼,過去湊熱鬨。
“乾嘛呢?”她伸長了脖子問。
“哦,謝雨亮找靳川借了他的英語和理綜試卷。我們在對答案。”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好心回答,“你知道靳川吧?是第一名的大神哦,特彆強,聽說他就語文弱點兒,其他科目客觀題基本上不會扣分。”
豈止知道,我和他還有點熟好不好。
“這樣啊。”朵棉聽得有點心動,再一看,隻見人群中央的桌子上,果然擺著幾張試題卷,拿黑色簽字筆在ABCD選項下麵做了點記號,卷麵乾乾淨淨,隻有極少數的難題附近象征性地寫了點演算過程。
嗯,標準答案,不對白不對。
思索著,朵棉也跟隨眾人的腳步,拿出卷子對答案。
“ACBBC……”嗯?她全錯?
……意外意外。
“CDACD……”……嗯???又全錯???
朵棉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嘴角一抽,無法接受自己山河一片紅的事實。
就在這時,終於,排名第二的一個男生提出了質疑,“靳川這幾道有問題吧……最簡單的基礎題。你們看,這道是考連詞的,這道是考短語的……他做錯了吧。”
話音剛落,一呼百應。
優等生們紛紛附和著第二名,討論了會兒,散去了。
朵棉拿起桌上的試卷垂眸打量,須臾,腦門兒上升起三個問號。
他這考試的狀態不對勁吧,怎麼會錯這麼多,還好巧不巧,難題不錯,全錯基礎……
朵棉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晚自習開始前的半小時,大家都去吃晚飯了,教室裡稀稀拉拉有幾個人。
朵棉轉身,坐她後排的大爺正低著頭玩兒手機,麵無表情。
她想了想,伸手鑿鑿他的桌子。
哐哐。
靳川鎖了手機屏,抬眸,一張有點肉感的小臉映入視野。皮膚雪白,兩邊臉蛋兒呈現出自然健康的淺粉色,烏黑的大眼藏在鏡片後麵,晶亮晶亮。
他目光若有似無掃過她的唇。
唇形小巧而飽滿,是比她兩腮更深的粉色。
“這位同學。”朵棉一本正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的英語選擇題,錯了十道。”
“嗯。”他繼續看手機。
“……你聽清楚了麼?”這什麼反應,是不是太淡定了點……
“英語十道,理綜四道,數學語文各兩道,加上大題裡的扣分點。”靳川淡淡地說,“總分應該在年級二十到三十之間。”
“……你故意的?”朵棉震驚了,“周老師都說了,這次考試之後要按排名重新選座位,你為什麼還故意考差?”
靳川很冷靜 “因為我不確定你敢不敢選我。”
“……”你是不是少說了幾個字。
應該是選你……旁邊的座位才對吧。
“所以換我選你。我不樂意跟你分開,就想挨著你。”他帶著淡淡調侃,輕挑眉毛,尾音標誌性拖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