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夜已經深了。
朵棉離開主臥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心的喜悅和激動幾乎要從心口噴薄而出。看著女兒發自內心的笑容,朵父挑了挑眉,走到朵母身邊。
“跟閨女聊了什麼?看她高興的。”
朵母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說,“你女兒說,她高考之後要去當什麼電競職業選手。”
“……”朵父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不是,你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麼樣。”朵母看他一眼,淡淡的,“她態度那麼堅決,管得住人也管不住心。小孩子嘛,隻有摔過痛過吃過虧,才會相信父母是對的。”
朵父沉吟數秒鐘,點頭,“沒錯兒。”
*
媽媽同意了,她真的可以去打職業了?
回到房間,朵棉腦子裡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問題。像是一個千辛萬苦想要一顆限量版糖果的孩子,在終於得到那顆糖果以後,狂喜到難以置信。
她躺在床上愣愣地瞪著天花板發呆。
呆了幾分鐘,想起什麼,猛地做起來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在裡麵翻找。
纖細雪白的指還在微微發抖。
摁出撥號鍵。
嘟了幾聲,通了。朵棉激動的情緒難以平複。
“喂。”那人應了句。
不知為什麼,在聽見他聲音的一刹那,她熱淚盈眶,想說話又怕被他聽出哭腔,隻好憋著,不出聲。
電話那頭的靳川等了會兒,以為她出什麼事了,嗓音驟沉,“朵棉?”
“……嗯。”她居然一下子哭了出來,抽抽搭搭,哽咽著說:“我媽同意我加入戰隊打職業了,就高考以後。”
“那得恭喜啊。”靳川淡淡地笑了下,“好事兒,你哭什麼。”
“……激動。”
“有什麼可激動的。”
“……”我可以打職業,就意味著我能跟你做同一件事,走在同一條路上,擁有共同的信仰。
意味著我們將為同樣的目標拚搏,奮鬥。
意味著我和你的距離,在越來越近。
意味著,我即將正式進入你的世界。
“彆哭了,乖。”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他這句話的語氣,聽著異常溫柔,
“……嗯。”朵棉抬手抹了抹臉,吸吸鼻子,“沒其他的事兒,我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這個消息。”
“有好消息了第一個告訴我。”靳川轉眼就又是那副懶洋洋的腔調,“挺好一習慣,繼續保持。”
“……”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個告訴你,這麼自信自戀的嗎?
雖然也確實是第一個。
朵棉臉微紅,支吾了下,“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蘋果。”突的,他叫了她一聲。
“……”朵棉耳朵還貼在聽筒上,輕輕地應道,“嗯?”
夜色下,周圍寂靜,連聽筒裡輕微的電流聲都清晰可聞。她好像聽見一種類似火星子燃燒煙草的輕響。
然後他似乎吐出了一口煙,淡淡地說:“下周我得跟學校請個長假。”
朵棉眸光一閃,“……請長假?”為什麼請長假?多長的長假?
“嗯。”靳川說,“大概兩個多月。”
她皺眉,隱約反應過來什麼,“亞洲邀請賽要開始了,所以要封閉式集訓加參賽?”
“嗯。”
“……”兩個多月,也就是請到1月底?後麵緊接著就是寒假……那不是下周以後就得明年三月才能再見到他了?
太久了吧……
太太太久了吧。
之前的狂喜加上此刻的失落,一晚上心情火山車似的起伏,刹那間,一種在她心裡潛伏已久的情緒被激發,毫無征兆,翻江倒海似的湧了出來,然後彙聚成了一股子衝動,勢如破竹地席卷朵棉大腦。
她忽然問:“你、你明天有空麼?”
“白天得訓練。”
“晚上呢?”
“還是訓練。”
“……”朵棉莫名有些焦急,“更晚呢?或者說中午?早上?連半小時的時間都沒有麼?”
靳川靜了幾秒鐘,說:“集訓下午五點半結束,應該能空出一兩個鐘頭。找我有事兒?”
“有啊。”
“什麼事兒?”
“……”朵棉心跳驀的漏掉一拍,頓了下,假裝很淡定地道:“就是想找你出來,說一點事情。”
電話那頭,靳川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成,那就六點鐘見。”
“嗯好就這麼定了,不見不散。”朵棉說完就飛快地掛掉了電話。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她靠在門板上,閉眼,伸手,輕輕放在心口的位置,感受著心跳那錯亂又令人無比沉淪的頻率。
決定了麼?她輕輕問自己。
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