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宿管的話裡來看,應該很多人買東西留的都是她的電話。
住校生占學生總數的三分之二以上,陸允一時間也不好分辨,到底是誰買給他的。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在看台上的林霽。
陽光灑在林霽頎長的身軀,土裡土氣的校服在他身上反倒成了乾淨純潔的象征,膚色白淨,翻起書頁的手指雖然修長,但動作卻是柔和,生怕一點怠慢弄壞了脆弱的書卷。偶爾有人上前搭話,林霽也隻是微微笑著回應,不疏離,但也不會過分親昵。
隨便一個停頓,就是一副畫卷。
陸允收回目光。
這種高嶺之花,怎麼可能會替他收拾殘局……
怕是嫌他這種人吵鬨俗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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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高一就過完了。
暑期林霽最期待的自然是修學旅行。
雖然到了那邊也要上課,但依然抵擋不住林霽對外麵的好奇心。
出行日期是七月初。
考完期末,林霽花了幾天的時間把暑假作業全部趕完,就是為了出去的時候能輕鬆些。
總算熬到出行的日子,林霽的行李早幾天就收拾好了。
尤其是看了那邊的課程,光是詞典林霽就帶了好幾本,再算上學習用品和相機,還有給箱子預留出來回程可能會買東西的位置,生活用品…林霽就帶了必要的換洗衣服和牙刷牙膏,還有常備藥。
“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吧?你也不讓我檢查,該帶的都帶齊了吧……”
去機場的路上,林霽免不了又挨母親叨叨。
“收拾好了。”林霽回答的有點敷衍。
這個問題他從早上到現在已經聽了幾十遍了。
“林霽都那麼大了,檢查什麼啊。缺什麼到時候他自己會買,買不到的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橫豎下次出行就長記性了。”林霽父親一邊開車,一邊接話。
“你也是,不說給林霽檢查行李,還給他那麼多錢,小孩子拿那麼多錢出去乾什麼?”
“林霽站起來比我都高了,小什麼啊。他要和同學出去玩怎麼辦?總不能讓林霽在旁邊看著或者讓同學替他——”
“過去讓他好好學習的,出去玩什麼玩?當時他自己選的這條線,我也不知道會有這麼多自由時間,要是知道絕對不讓林霽去。你也是,就慣著他,沒你慣著林霽學習肯定比現在好多了……”
林霽偷偷帶上耳機,沒去聽父母爭論。
關於教育的事情,林霽活了幾年就聽父母爭論了幾年。
反正他現在寄宿,這份苦隻能讓幺弟單獨承受了。
到了機場,林霽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和父母道了彆。
比起那些鬼哭狼嚎的,林霽可以說是快樂極了。
見到總領隊之後,林霽核對自己的班級姓名。
“你們班…就你和那個什麼沐沐報的這邊,你們兩個歸到十二班的班主任管,嗯……托運過海關自己都會嗎?會的話自己去辦理,不會的話在這兒稍等一會兒,等老師過來帶你們。”
林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
他不認路這個毛病他心裡清楚。
也是報名之後,林霽才發現班上很多同學都是被家長強製報名去做義工,美名其曰吃吃苦,做做慈善。
蔣沐沐來這邊純屬因為初中的時候被坑慘了,要死要活也要和她的朋友們選擇最輕鬆的線路。
林霽一開始還不知道為什麼蔣沐沐能把有些線路的苦楚描述的繪聲繪色,最後才問出來,那個倒黴受害者不是蔣沐沐的朋友,就是她本人。
每條支線的航班都是學校承包下來的。
他們這個方向的人不算多,位置綽綽有餘。
林霽上了飛機,才發現十二班的大多數人都在。
唯一一個同班同學已經和她的小團體開心嘮嗑兒,完全沒注意到林霽的存在。
林霽環顧了一圈兒,陸允的身影還是很顯眼的。
陸允靠窗坐,旁邊空了一個位置。
平時和他最好的雷晗彥沒來,童鶴也自覺的坐在中間的排座沒打擾陸允。
空位還有很多。
林霽找不到非要往陸允旁邊湊的理由。
“林霽,站著乾嘛。”
“老師好。”林霽回頭,看見是十二班的班主任,下意識低頭。
“找地方坐啊,彆站著了。要是身體要不舒服給你往前調艙位?”
“不不不,挺舒服的。”林霽說完,還是瞄了一眼陸允旁邊的空位,“位置…可以隨便坐嗎?”
看起來似乎沒人。
不過也不排除雷晗彥還沒來的可能。
“老師,我旁邊沒人。”一直帶著眼罩的陸允,適時的插了一句。
“我眼不瞎,你旁邊的位置哪兒是沒人,是想過去的都被你趕跑完了。你自己一個人老實待著,彆霍霍林霽,”陸允的班主任喊道,“可以隨便坐,不過安靜一點的話你彆離我們班那群崽子太近……他們是真的吵。上次我去醫院查耳朵,醫生還以為我是在工廠工作,被機械噪音長期汙染聽力才下降的……”
林霽被這麼一說,也不好再往陸允身邊湊。
隻好選擇了一個離人群較遠的位置坐下。
林霽知道自己不擅長坐這種長途交通,早就備好了耳塞和助眠藥物。
果不其然,起飛沒多久,林霽就感覺到胃裡不太舒服。
他找空乘人員要了水,狼吞虎咽的把藥物咽了下去,靜靜的倚在艙壁上等待睡意降臨。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困勁兒就上來了。
可惜睡意並沒有維持多久。
上飛機的時候林霽想過空調可能會冷,特意穿了長衣長褲。
但沒想到會這麼冷,蓋了一層毯子…似乎完全不頂用。
航班是學校承包的,想必物資也是按人分配。
林霽環顧了一圈兒,毯子基本人手一條,女生身上也大多都是毯子加自己的外套,偶爾少數能多擁有一條毛毯。
林霽想了想,需求群體這麼多,他也不是冷到睡不著,還是彆和彆人搶這種資源了。
想到這兒,林霽再三確認頭頂的風口是關著的,往座椅裡縮了縮,試圖把自己裹得更暖和些。
半夢半醒之間,林霽感覺到身上多了一點重量。
暖和了不少。
隻是無意觸碰到他的手,似乎是男性的手。
上飛機的時候林霽看了,他們這片區域的空乘人員都是女性……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身上一下子多了四條毛毯。
林霽趕緊坐了起來,正好看見旁邊的空位上還有一張紙條。
【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凍病了會拖累團體行程,還指望你給大家做學習榜樣。】雖然沒署名,但從字體的連筆看來,像是老師寫的。
林霽這才稍稍放下心,敢接受這些雪中送炭般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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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乾嘛?”童鶴正縮在座位上打著遊戲機,身後的毛毯突然被抽走,嚇了一跳。
“毛毯借我用用。”
“借就借嘛,彆影響我打遊戲。”童鶴說完,歎了口氣,放下手裡遊戲機,“好不容易打到這兒了,虧得有存檔,不然我掐死你……”童鶴說完,抬頭看見陸允包著已經搜羅來的三條毛毯,眼睛還在狩獵一般的四處尋掃,“大哥,你不是帶了兩件便攜羽絨服嗎?彆和我說全托運了,冷了你穿衣服啊,這毯子薄薄一層抵啥用?”
“沒托運。衣服上衣櫃熏香的味道太明顯了。”陸允的聲音很平靜,“還有,我不打擾你你這關也過不了,我看了你半天了,每次到這兒都卡關,彆賴我。”
童鶴:……
鬱悶了一會兒,童鶴才反應過來不對,“什麼衣服上熏香的味道太明顯了?你不是就喜歡那個味兒嗎?”
陸允比了一個待會兒再說的手勢,找到了同班的一個女生,交談了兩句,把便攜羽絨服給了對方,又換來了一條毯子。
“等等,合著另外兩條都是你拿衣服換來的,就我是免費的?”童鶴這才反應過來不對。
“免費的…我還第一次見有人願意用這個詞說自己。”
“不是!”童鶴意識到嘴瓢了。
“有償有償,待會兒幫你打遊戲。”陸允儘量不敷衍的哄道,然後又把童鶴剛才的話全學了回去,“你帶的有羽絨衣,這薄薄一層毛毯抵啥用?”
“……”童鶴沒說話,但從口型,不難看得出是句國罵。
不過他也好奇陸允弄這麼多毯子到底準備乾嘛,趁著陸允轉頭走的時候,童鶴就勾著頭,看向過道。
隻見陸允走到沒什麼人的前艙,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旁邊駐足了一會兒,把毯子一條條疊好,然後全放在了裡麵的位置。
童鶴趁陸允回來之前就收好了腦袋。
思考了一會兒,童鶴突然蹙眉。如果沒記錯…坐在那麼安靜的位置的,應該是林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