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明桓沒有住院,他好像隻是做了個檢查就沒事了。但是一直坐在病房裡等了鬱寒舟整整兩個小時。
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
額頭沁出一點點汗,薄薄的嘴唇仿佛沒有什麼血色,隻是身姿依舊站的筆挺的,從背影看過去挺拔又卓絕。
他推開門,說,“明桓,回家了。”
“你怎麼了。”
鬱寒舟沒說什麼,隻招了招手,將他帶進封閉式飛行器裡。
二人再一次麵對麵坐著,明桓才是在分化期的身體狀況不穩定的幼龍,怎麼搞得好像來醫院是給鬱寒舟看病的,他坐著的時候不斷摁著太陽穴,本來就沉默寡言,現在更是整隻龍冷峻得好似生人勿近似的。
明桓還記得剛剛自己被不由分說地紮了一針的事情,也不管鬱寒舟究竟會不會答,皺著眉頭說,“你剛剛到底給我打了什麼!”
“……抑製劑。”
“我沒有發燒,為什麼要給我打抑製劑。”明桓抿著嘴,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的……易感期到了。”鬱寒舟沉聲解釋道,“所以會受你信息素一點點影響,但是我剛剛已經打過抑製劑了,所以現在暫時沒關係了。”
易感期。
鬱寒舟不說的話,明桓差點都忘了,他是一隻alpha,也是會有易感期的。
雖然生活三年,但是他從沒見過鬱寒舟的易感期的樣子。
他沒有omega,應該每次都是靠著抑製劑度過去的。
明桓想起來,前幾天鬱寒舟曾經告訴過他一個教科書裡沒有東西——那就是alpha是可以從匹配度較高的omega信息素裡提取分析素材,從而製作出最適配的抑製劑。
從這個角度來說。
四百年來,鬱寒舟匹配度最高的omega匹配率都不超過10%,那麼他的抑製劑就不可能是適配的,一定對精神力有巨大的副作用。
他的信息素這麼強,抑製劑為了達到想要的抑製效果。
副作用,應該也很強吧。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明桓還在沉思呢,放空的視線忽然對上鬱寒舟的眼睛,他有些不自然地轉過臉,“你是易感期的alpha,我是分化期的omega,那我們是不是應該保持一點距離。免得你沒事又要往醫院跑,不停打抑製劑。”
明桓看到鬱寒舟異樣蒼白的臉色,語氣依舊凶巴巴的,但是好像沒有怪他剛剛摁著自己打抑製劑的事情了。
隻是被他尾巴刮到的側腰還有點疼。
明桓掀起一點衣服,稍微揉了揉,結果越揉越紅。
“彆揉了。”鬱寒舟看著窗外,“回去擦藥。”
明桓腦子裡又轉了幾圈。
他想到了特效抑製劑的事情——將來他真的去了農業星,肯定得有自己的特效抑製劑比較好吧。他的精神力和鬱寒舟一樣是SSS級的,這種通用抑製劑雖然對他精神力傷害微乎其微,但是抑製效果也是很弱。
肯定沒辦法度過情熱期。
“那你如果這麼難過,乾脆就要醫院也給我配個特效抑製劑。”明桓暗戳戳地說,“和你的抑製劑一樣,能夠真正抑製我的情熱期的那種,怎麼樣。”
鬱寒舟瞥了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還沒分化完成,現在配,太早了。”
“你不用擔心你的情熱期。隻要你有匹配度高的alpha,采集他的信息素,就可以製成簡易舒緩劑。”
“那如果我沒有匹配度高的alpha呢。”
明桓這麼問的時候,鬱寒舟又拿餘光掃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那一瞬間,明桓忽然有點緊張了。
他忽然很擔心自己沒有匹配度高的alpha,那他的情熱期會不會很難度過啊。
察覺到小omega似乎有點不安了,鬱寒舟感覺坐著的飛行器微微搖晃一下。
Omega的情緒就是容易起伏啊。
上將定了定神,安撫著小幼龍,“你放心。總有法子解決的。”
嗷。
明桓雖然並不太喜歡和鬱寒舟相處。但是每次鬱寒舟說他能做到的事情,基本都是打包票的。
隻是,鬱寒舟不知道自己分化完成後就要離開了。
所以對於他來說,抑製劑也好,舒緩劑也罷。最好是在他離開前能夠得到相關數據,這樣他一個人去了農業星以後,才能想辦法找個荒僻的醫院量產,解決自己每三個月一次的情熱期問題。
“明桓。”
鬱寒舟摁著眉心,似乎有些頭疼,“你還有什麼彆的,特彆喜歡的東西嗎。”
“什麼?”明桓第一反應就是那顆農業星,然後就緊緊閉上嘴,舔了舔唇說,“沒,沒有了……”
“你說你不想當指揮官,那你,喜歡做什麼。”鬱寒舟說話間還會小小地停頓一下,聲音散漫中有些疲憊,“需要我給你辦理轉校嗎。”
“也不用,其實我在學校裡過得挺開心的……”
明桓低著頭,麵對這樣的鬱寒舟還挺不自在的,說,“其實我也並不討厭當指揮官,但是,我不喜歡那種被逼著去學……”
“那些課程我都給你取消了。”
鬱寒舟聲音很寡淡,“學校的課程,分化期完成前,你也暫時不需要再去上。你就待在家好好休息吧。”
“……?”
又來了,又來了。
鬱寒舟是很喜歡用這種“非命令句式”的“命令句”來和明桓說話的。
就是措辭並不太激烈。
但是語氣,神色,態度,都會給明桓一種濃濃的壓製感。
明桓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剛剛好不容易溫馨起來的一點氛圍一掃而空,明桓的聲音也硬了起來:“為什麼取消,alpha能學的,我就不能學嗎?”
他想到了,因為分化成o而差點被父親轉學的謝書辭。
為什麼鬱寒舟也問他要不要轉學。
明桓豁地一下站起來:“你這是性彆歧視!你彆忘了,初級指揮官考試,我考過了。你要我完成的任務,我完成了。”把最新的星際法庭的審判公告放大投到鬱寒舟麵前,“你看,星際法庭把那顆星球判給了聯邦——”
“也是我幫你的。”
“就算我是一個omega,難道我會比任何一個alpha差嗎?!”
明桓越說越炸毛,幾乎要把指尖的光屏往鬱寒舟頭上扣過去,“憑什麼他們能上的課,我不能上!”
但是鬱寒舟輕咳了兩聲,像是有點困似的,將背靠在了座椅上,“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不是你說,不想上的嗎。”
明桓一下噎住。
“你到底想上,還是不想上。”
“……”明桓沉默。
“你如果想上,我就繼續給你報私教課,找beta老師教你。隻一點,你不能和alpha一起上課。”鬱寒舟背靠著長椅,眼睛裡沾上了濃濃的倦意,凝視著明桓,“我跟你說過的,我可以給你提供我能提供的一切,但是,你不要和alpha走太近,更不要被標記。”
看不出鬱寒舟對他早戀這件事情——
這麼抗拒啊。
他是準alpha的時候還好,鬱寒舟隻是是不是地給他臉色看,要他離那些小omega們遠一點。現在他是omega了,鬱寒舟更厲害了,直接把有alpha的課程全都給他取消了。
說上課隻能去沒有alpha的私教。
笑死。
明桓雖然也不指望理解鬱寒舟,但是有時候真的也很想扒開他的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就因為他沒有匹配的omega。
他就要拉著自己,也永遠當個單身狗嗎?!
這是什麼牌子的二極管!
為什麼他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
鬱寒舟總是能給他劃下無數條他規定的底線,把自己限製得死死的。
“把你送回去以後,我要回一趟軍部。明天才回來,你就在家睡著就可以。明天醒來,我陪你一起把花種到後院去,好嗎。”鬱寒舟見明桓沉默,再一次試圖和他交談。
他一點也不了解,小小年紀的omega會在想什麼。
為什麼能把眉頭皺得那麼緊。
不過是摁著他打了個抑製劑,怎麼就好像委屈得怎麼都哄不好了一樣。
鬱寒舟長手一撈,把明桓拉過來拽到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