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既然答應了要幫鐘燁隱瞞身份,就沒有食言的可能。
他對皇上當然要儘忠,皇上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隻是這樣一來就有些對不住小師弟了。
顧良清楚郗池的人品和性情,倘若皇上深入了解之後會發現郗池是個君子。
皇上雖冷酷卻不是昏君,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殺一個君子呢?
而且皇上事情那麼多,肯定不會在青縣長久待下去,也不會和自己師弟一直在一起。
誰能想到郗池主動招惹皇上,出去散個步的功夫就能把皇上領進門?
而且膽大妄為的讓皇上背著他……
顧良內心一片苦澀,他想勸郗池收斂一些,莫要像對待其他兄弟一樣對待鐘燁,千萬彆沒大沒小的。
可郗池素來聰慧,一個勸不好可能就讓他發現鐘燁的真實身份了。
郗池朋友雖多,讓他喜歡的朋友卻不多,顧良看得出來郗池對鐘燁有好感,難得一見的熱情。
也是,倘若顧良不知道鐘燁的身份,單單看對方不俗的言談舉止,他也想和對方交朋友。
唯一讓顧良覺得苦澀的是,郗池性情爽朗誠心交友,皇上卻不是坦率的人。鐘燁擅長帝王心術,喜歡利用他人達成自己的目的。姚曦之名天下皆知,可利用的空間太大了。
皇上來都來了,一起請進去吧,顧良正好將烏仁的事情告訴他,看皇上會有什麼安排。
無論如何有郗池在這裡,郗池這個師弟義薄雲天,倘若顧良本人因為這件事情落了不好的下場,顧良放心將父母親人托付給郗池善後照顧。
嬌嬌“哇哇”叫著飛了過來,撲騰著翅膀落在郗池的肩膀上,順便伸頭蹭一蹭鐘燁。
顧良當初在翰林院任職,不像幾個閣臣似的與皇上來往很多,他沒有見過嬌嬌,不知道嬌嬌就是傳聞中的“宣威大將軍”。
他挺怕這大鳥的,這鳥居然什麼都吃,吃兔子和小鳥就算了,它還吃蛇!
所以顧良趕緊閃一邊去。
鐘燁很自然的走在郗池身側:“現在腿還疼不疼?”
郗池道:“有一點點,還沒有好完全,傷疤都沒有脫落。”
大夫說會留下疤痕,骨頭都傷到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郗池並不在意留疤不留疤。
鐘燁眉頭緊鎖:“等下回了房間讓我看看。”
郗池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已經結痂的傷口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義兄關心自己,讓義兄看看也無妨。郗池點了點頭道:“好。”
顧良在旁邊一言難儘,實在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他想法和郗池是一樣的:鐘燁又不是大夫,這傷口有啥好看的?難道他看一眼就會痊愈?
直到現在顧良都沒有看過郗池的傷口,對大暄朝的男兒來說,受傷難道不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嗎?
顧良隻敢在心裡多嘴幾句。
他知道有些皇帝微服私巡喜歡豔遇到處睡人的,鐘燁對外一直都是個清心寡欲的皇帝形象,可難保他心裡怎麼想的,是不是把郗池當成了獵豔的一員。
郗池確實夠豔。
胡思亂想了一通,顧良哈哈笑著道:“正好客房都打掃乾淨了,李公子在這裡肯定住得舒心。”
彆人招待微服私巡的皇帝需要花幾十萬上百萬兩銀子建造一座行宮,顧良這可真是最省心的招待方式,打掃一間客房就完事了。
嬌嬌向鐘燁示好之後,繼續用它的喙在郗池臉上蹭,這隻色鳥見了郗池之後主人也不要了,家也不回了,一心隻愛美人,鐘燁看見它就覺得它討厭。
郗池臉頰柔軟細膩,粗硬的尖喙一蹭就出現一點紅痕。偏偏他不知道這隻色鳥在調戲他,手指撥弄撥弄嬌嬌的羽毛:“真是個愛撒嬌的小姑娘。”
看到郗池對這隻鳥這般溫柔,溫柔程度甚至勝過對待自己,鐘燁一肚子怒火沒處撒,冷眼掃了嬌嬌一眼。
嬌嬌裝作沒有看見鐘燁的眼神,直接閉上了眼睛享受郗池的撫摸。
三人又吃了一頓晚飯,各自回了自己房間,顧管家已經讓下人準備了熱水沐浴,郗池洗了個澡在燈下看書。
門突然被敲了敲,開門後才發現是鐘燁。
鐘燁同樣沐浴更衣過,身上穿的不是粗布衣衫,而是顧良特地準備的一身青衫。
青衫公子戴月而來,俊美冷冽的麵容讓人怦然心動。
他淡淡的道:“為兄看看你身上的傷口。”
郗池並不是扭捏性子,都是男人看看就看看唄,又不會少塊肉。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罕見的有些不自在。不自在的原因他自己尚未發覺。
可能是因為之前沒有男子這般細心關照過自己吧。
郗池伸手讓道:“外麵風大,義兄進來吧。傷口早就結痂,差不多已經痊愈了,隻是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