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想在麵子上占點便宜,顧驁當然是不會介意的。
他是紳士,很大度的嘛。
周四晚上,他還是順利地從熊貓眼葉紈手上,拿到了他要的東西。其中經過曲折、學術討論的過程,就沒什麼好贅述了。
一堆人熬夜奮戰搞學術,無趣得很,有什麼好說的。
然後顧驁公事公辦地按照雇傭哥大法學院教授的價錢,再溢價了幾成“保密費”,付給了葉紈。
葉紈也麵無表情地收了,就當業餘賺學術外快。
“合作愉快。”
“這是我應得的,不送。”
……
終於到了周五,做課件彙報的時候了。
基辛格帶的四個博士生,各自準備了一堆乾貨,準備唇槍舌劍大戰一場,再接受導師和學弟們的拷問。
顧驁也特地換了一身他來華生頓之後新定做的純黑樸素西裝、純白手工襯衫和純黑領帶,還換了個黑框眼鏡。
彆看這堆東西款式上看不出任何新穎,但渾身上下全部加起來、還是足足要花八千美金。
沒辦法,美國國wu院裡就是這麼死氣沉沉,以至於華爾士外交學院的學生,平時給導師答辯/報告的時候,都要穿得這麼正式,就當是提前習慣起來。
學院裡有一句私下裡的名言:要把每一次導師的質疑,都當成是敵對檔參議員的刁難來認真應對。
所以從穿著舉止,就要一絲不苟。誰穿得差一點,形象設計與真的接受質詢時不一樣,誰就會給老師同學留下“不嚴謹”的壞印象。
十個學生竊竊私語地坐了一會兒,基辛格緩步走進答辯教室,然後往邊上一坐,也不上講台,直接攤開材料,稍微說了兩句,就示意大家開始。
講台是留給彙報人的,基辛格此刻的姿態,完全就像一個放鬆的、聽證中的參議員,他進入角色非常快。
首先上台的,就是老學長威廉.麥卡倫了。
他先洋洋灑灑講了將近十分鐘的現狀分析、案例失敗原因剖析。
“……因此可以看出,威爾遜在《凡爾賽條約》簽訂失敗過程中,主要的問題就是……”
“對於這一點的應對改進,我覺得可以借鑒我們英國外相乃至首相在應對下議院對外交國情谘文的質詢中……”
顧驁一開始聽得還很認真。
麥卡倫雖然是四個博士生裡相對花花公子和不努力的,但畢竟是英國大使的兒子嘛,基本功還是很好的。案例分析中規中矩,水平絕不在顧驁之下。很多細微末節的解讀也非常精確,顧驁自忖在這個小點上,還不如對方做得好。
但最後的對策推演部分,就有些假大空了。
他說的那些,如果能實現,確實可以極大提高美國秘密外交的效率,或者消弭一部分後顧之憂,但問題是英國的兩院製和美國差彆很大。
英國是有貴族的,上議院是貴族院。在越來越平民政治的時代,上議院的“橡皮圖章”程度也日漸提升,禮儀性地參政比例漸漸提升。這就導致在英國可以拿來拿捏上議院的很多努力,美國是不適用的。
美國的參眾關係,絕對不能用英國上下來套。
但估計麥卡倫也知道自己不行,所以就這麼敷衍了一下。
一言以蔽之,這一個星期下來,他細節裝修做得很好,前沿緊跟也非常好,最後再唱一句高調。
他報告完之後,進入提問環節,大約三分之二的同學都問了,主要是針對細節。莎拉問了個留麵子的喂招,帕特裡克乾脆沒問。
基辛格一邊打分,一邊掃視眾人,看到顧驁時,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顧驁覺得這種答辯也不至於傷人麵子,就尖銳地提出了他自己對“上下關係無法套用於參眾關係的疑問。
麥卡倫有些尷尬,解釋了一番後,表示這隻是一個草議,因為時間不足,無法進行可行性試點。
“可以了,下一個。”基辛格表態,算是敲打完畢。
然後給了個分數,並讓帕特裡克.羅素上台。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看來這種一兩周內的小presentation就是這樣的。
沒有實質性進展才是常態,能把前沿現狀炒熟於胸、跟緊教授的節奏就算不錯了。
不然要是每個月都有新的奸計對抗,那國務卿和參議員們還不得在終生學習中累死啊,能不能愉快地享受人生了。
第二個上台的帕特裡克,平時做理論研究比麥卡倫厲害些,也勤奮些。
但是這次的課題,因為是涉及與議會的對抗,他家裡毫無從政經驗,這方麵底蘊太差,最後報告效果有些不堪,也就不必贅述細節了。
排第三的莎拉.桑德伯格情況恰好相反,她家是某些猶大財團/基金會的,經常乾暗中lobby的齷齪事兒。所以輪到她的時候,頗說出了幾點在秘密外交的蒙混答辯過程中、含糊其辭的話術建議。
基辛格聽得頻頻點頭,覺得今天的至今為止的三個彙報,應該以莎拉的水平為最高了。
當然,他也要勉勵敲打一下:“不錯,有點兒建設性。不過,莎拉,你也要注意,在學術研究中,我們應該更注重製度建設。你的這兩個建議,可複製性比較差,也就是說,跟使用者的個人口才有很大關係。
如果是我,當然沒問題了,如果換一個年輕、口才經驗不足的外交官,難免會顧此失彼的。這些,你可以作為將來的‘實務經驗’,而不應該歸入‘學術研究成果’。學術研究成果追求的是可複現性。”
莎拉虛心地點點頭,表示接受教授的批評,又忍不住委婉地解釋:“我覺得,能夠有資格考慮這些問題的人,口才應該都不會太差,口才太差的人怎麼當得上國務卿呢……”
她這句話辯解之餘,看上去有些撒嬌失禮,其實是暗暗吹捧拍馬屁。
不過基辛格也不會吃這一套就是了。
他語重心長地教導:“並不是所有因為外交密議過程被參議院質詢的人,都是國務卿。那是60年代以來的老黃曆了,如今總統的私人顧問團隊在急速膨脹……”
基辛格說的是實話,比如apnsa這個職位,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這就屬於總統的私人幕僚,這個崗位出現時間並不久,是53年才被艾森豪威爾總統設立的。當時是因為總統覺得讓國務卿做外交接洽的事兒,被兩院掣肘太多,所以設了個私人顧問崗位。
此後20幾年裡,顧問是越來越多的,然後有些顧問乾的事情大了,又被兩院拉去規範一下,總統就隻能再設新的不受監控人馬。
說得難聽點兒,就像錦衣衛被文官係統監控了,就隻能另設東廠。東廠都被拴住了,那就西廠內行廠……
李根後來“伊朗門”出事兒的買克否冷,其實就是已經第三波外圍安全顧問了,相當於“內行廠”級彆的狗幣倒灶陰暗嘍囉,處理總統最見不得人的臟事。
隻可惜,這些風險莎拉.桑德伯格並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