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見過顧驁,所以儘管父親吩咐過今晚有客人,但看到對方這幅落魄的樣子時,小基辛格依然不敢相信,還怕是湊巧有盲流撞上門了。
“是我,很高興認識你。”顧驁說了些簡要的客套話。
“哦上帝啊,下這麼大雪你為什麼不開車?”小基辛格抬了抬手,一臉的不可理喻。
“我們中國人有自己的禮法。”顧驁隻能委婉地解釋了一番。
緊趕慢趕幾步,進屋之後,顧驁一下子覺得暖和了很多,他連忙跟所有人打招呼,並且發了一下小禮物,然後才把風衣掛好。
南希夫人大約45歲年紀,比基辛格年輕十幾歲。他這位夫人能力手腕也是不差的,與他結婚之前,就已經是洛克菲勒基金會的資深助理。
至於小基辛格並不是南希夫人所生,而是基辛格的前妻所生,因此母子隻差10歲。
家裡還有小基辛格的妻子羅克韋爾、以及一對不滿10歲的孫子孫女。顧驁給小孩子準備的禮物是一盒漂亮多米諾骨牌,以及一個遙控車模,這些東西最不值錢,但帶來的路上卻最占地方。
“我早該想到的——當時偉人和黃bu長就是走著來的,你們中國人呐,就是……”基辛格第一個反應過來顧驁的顧慮,笑著訓了他一句。
家庭晚宴的菜色很簡單,主菜就是一道烤火雞,很有冬天特色。飯桌上並沒有聊什麼乾貨,一群美國人純粹是圍著顧驁問了一些經曆瑣事——他們雖然比其他美國人對中國了解多,但畢竟中國那麼大,還是有很多值得他們好奇的地方的。
顧驁一邊應付,一邊觀察,他剛進門時,就注意到餐桌的背景牆上掛了一幅徐悲鴻畫的馬,好幾匹的長卷,應該是真跡——徐悲鴻畢竟是現代畫家,不算古代文物,領袖人物知道基辛格要收藏兩幅妝點一下,給個真跡也是很正常的,假貨估計拿不出手。
除了這幅最顯眼的馬群之外,還掛了三四幅水墨的動物畫,從仙鶴到魚蝦都有。
顧驁覺得一會兒可以給他們掃掃盲,彆把水墨畫掛在生壁爐的房間裡,太燥了。
大夥兒邊吃邊聊,基辛格也是此刻才知道,顧驁的年紀——本來他沒關心過這個問題,隻知道顧驁很年輕,就已經是碩士畢業。
“什麼?顧,你才18歲?18歲碩士畢業?”小基辛格等看熱鬨的旁人無不詫異。
而老基辛格顯然想得更多,他第一次用誠懇的語氣問:“顧,你想過加入美國籍麼?你放心,我的家裡不會有任何錄音。你才18歲就有如此才乾能力、這麼好的際遇。你要是肯加入美國國籍,將來絕對很有希望乾到國務卿。”
顧驁被這種驚世駭俗的提問嚇了一跳,連忙否認:“不不,我並沒有終身從政的打算。我的祖國目前商業環境也在漸漸變好,我希望將來有機會過比從政更加自由的生活。”
基辛格卻不知道顧驁的真實想法,還以為顧驁是不相信他的判斷,所以堅持補充了一句:
“怎麼?你以為我說的不實?我可以拿自己舉例,我就是新移民,我是15歲才來到美國旅居的,20周歲到了服兵役的年紀,我才加入美國籍、從軍三年,也經曆了二戰的最後三年。
在美國,隻有出生於本土的人,才能競選總統、或者作為競選搭檔成為副總統。國務卿,已經是一個新移民能做到的最高位置了。你不會看不上國務卿吧?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點,在喬治敦,隻要你是某一任有威望的前國務卿最得意的弟子、得到充足的資源,那麼你將來也當上國務卿的機會是很大的。美國政治沒你想象的那麼開放流動。
而且種族主義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褪,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現在亞裔在政治中的能量雖然弱,但20年,30年後,等到了你該當國務卿的年紀,美國會出現黃種人的國務卿、大使、部長、州長的……唔,也就總統不太可能。”
顧驁知道,基辛格說的是真的。
比如,就這幾天,因為卡特總統要下來了,布熱津斯基剛剛灰溜溜回到喬治敦任教。
而布熱津斯基“教授”也把自己當顧問時的一名助手兼女學生、奧爾布賴特女士一起帶回喬治敦,讓他給自己當助教。(應該說是助理,因為奧爾布賴特有副教授的職級)
這個奧爾布賴特女士,就是因為被布熱津斯基導師推崇、後來又認識了克琳頓學長、私交不錯,所以在後來克琳頓當上總統後,當了四年國務卿。
(注:布熱津斯基、奧爾布賴特和克琳頓是民豬檔,基辛格是供核檔,所以基辛格的學生是不可能在克琳頓任期內謀到高級外交公職的,除非等小不死上台。)
但顧驁不感興趣。
首先,做官多窩囊,尤其是美國人的官,被那麼多人盯著。隻有商人可以30歲之前就暴富到世界級,而政治這種行業,就算再不看資曆,30幾歲撐死就是州長了,跟克琳頓一樣,已經是頂天。
再說了,顧驁知道自己的本事在哪兒。他能讓基辛格賞識的“靈光一閃”,其實是開掛獲取的。先知先覺用完後,真本事未必趕得上普通的大使級外交官。
既然如此,還是擁有海量的錢、聲望和人脈後,躲在幕後當大鱷比較安全,又能逍遙。隨便玩女人也不用怕被人彈劾,再揮金如土吹牛逼囂張,都沒人能說你。
官做得再大,連花錢都不敢明目張膽狂花,有什麼意思。
基辛格勸說再三,看顧驁非常堅決,並且明言他不是因為愛國、而是為了過一個囂張享樂的人生,這才放棄了。
“真是可惜,那就算了吧——如果你不想從政,我希望你做一個真正的跨國商人,沒有祖國、唯利是圖那種。行了,你跟我來書房吧。”
基辛格勸說之間,已經用好了晚餐,便抹了抹嘴,帶著顧驁走進書房,讓夫人泡上兩杯咖啡,開始密談。
“如果後麵幾天,讓你去一趟伊拉克,你敢麼?”坐定之後,基辛格也不掩飾了,開門見山就說。
所有的考察,都已經完成了。顧驁在保密方麵的明哲保身程度,已經展露得夠多了。
“乾什麼?你不會是想讓侯賽因總統配合你行動吧?恕我直言,這是一個愚蠢的想法。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遲早會有隱患的。”顧驁回答得很平靜。
“不錯,很謹慎。”基辛格輕輕讚了一句,“我當然不會讓外國人介入任何動手環節了,那是授人以柄。隻有買克否冷這種蠢貨才會慫恿李根這麼乾!我隻是給他們增加一個堵漏的保險。
你能猜到前麵那麼多步,也猜到我布置的presentation的用意,相信後麵的我不說,你也大致知道了,沒什麼好瞞你的。當然,出了這個門,我們依然會當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如您所見,我會成為一個好的‘國際商人’的,所以,你可以詳細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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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上已經4000字,下麵不收費,澄清昨天一個很多書友發帖的疑問。
很多人以為尼克鬆是竊聽下台的,這是極大的誤解。
“水門事件”中確實有竊聽,但竊聽不是尼克鬆指使的,他也完全不知情,這一點是有充分證據、絕對清白的。
真正導致尼克鬆有被彈劾危險的,是他後麵試圖“捂蓋子”,也就是利用總統權力阻撓司法部門的調查進程。這就涉及“妨礙司法獨立”,比竊聽嚴重得多。
換句話說,如果當時放任調查人員把竊聽分子全部抓走、有關證據全部拿走,最多就是禦下不嚴丟個大臉,總統照做。尼克鬆完全是因為臉都不想丟,妨礙執法,結果被妨礙執法這個罪名本身懟下去了。(有點像你沒酒駕,但警察讓你吹一口時你堅決不吹、結果因為“不吹”這個行為被抓。被抓結果是一樣的,但你不能說“不吹”就等於“酒駕”)
後來想對付克琳頓那些人,也是想往這個上麵牽扯,說他“妨礙司法獨立”——因為玩女人本身是不會被彈劾的,關鍵是克琳頓在回答調查時偽證了。
在美國,真正導致總統級彆地位被動搖的,往往是“妨礙司法/立法獨立”,因為這個侵害的是“三權分立”這個法益,美國人很敏感,覺得你是在動搖立國之本,罪名非常非常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