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嬌正在給衛宜寧梳頭發,桃木細齒的梳子,輕輕從頭頂梳到發尾。
衛宜寧的青絲烏軟光滑,從來不打結,就像一匹上好的鴉青緞子。
她的妝奩盒裡有很多把梳子,有象牙的也有犀角的,都是彆人送的。
但她隻喜歡這把桃木梳子,春嬌從一開始伺候她,就用這把梳子給她梳頭,從來就沒換過。
春嬌也曾奇怪,為什麼五姑娘有那麼多名貴的梳子不用,偏偏用這把舊木梳。
衛宜寧隻說她用習慣了,還說桃木最養人。
春嬌一邊給她綰發一邊說:“姑娘頭上的包還沒消腫,發髻綰得鬆一些吧!”
衛宜寧應了一聲,在小事上,她一般都沒什麼自己的意見,所以伺候她的人都覺得五姑娘實在是好脾氣。
那天在棠棣園,春嬌沒有跟去。
衛宜寧說車上坐不開,況且那裡也有侍女,不需要家裡人跟著伺候,所以就沒帶丫鬟。
等衛宜寧回來,春嬌才知道她受了傷。
好在沒什麼大事。
已經過去幾天了,衛宜寧的頭還在隱隱作痛。
可見那天磕得有些狠了。
但即便那樣,她當時其實也並沒有真的昏過去。
她裝昏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到衛宜宓受儘了屈辱,她才挺身而出製服惡犬。
否則的話,自己清醒著卻沒能第一時間衝過去,無論是衛宜宓還是包氏,都一定會記恨她的。
畢竟自己曾經與虎搏鬥,且還是為了救彆人。
衛宜宓不管怎麼說也是她的姐姐,她若是稍遲一些,將來在這府裡恐怕就不好過了。
衛宜寧絕不會讓這樣的把柄落在包氏母女手上,所以她必須要用苦肉計。
假裝磕暈了,然後清醒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出去救人,不管是誰,也挑不出毛病來了吧?
更何況她選的時機非常恰當,恰好是隔壁園的人都來到了,把衛大小姐的窘境都觀賞到了。
衛宜宓設計陷害她,想要致其於死地,衛宜寧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她刻意的示好,引到燕婷貞在棠棣園還席,都是她在一步一步鋪路,想要把自己的性命斷送。
她的目的,衛宜寧當然也清楚。
衛宜宓不算蠢,隻是她遠遠沒有衛宜寧聰明。
她的敏銳是一次次與狡猾凶狠的野獸、變幻莫測的天氣、艱難複雜的環境交鋒鍛煉出來的,甚至還有失去親人的慘痛教訓。
這是身為千金大小姐、成長在母親包氏羽翼下的衛宜宓沒法相提並論的。
衛宜宓夠狠,可以毫不猶豫地用殺招。
她的耐性也可以,能做到不動聲色步步為營。
可她依舊不如衛宜寧。
衛宜寧從一開始察覺到衛宜宓不對勁,就連著幾夜蹲守在衛宜宓的院子裡,然後又悄悄跟蹤她派出去的人。
衛宜宓的確已經非常小心了,她沒有找自己身邊伺候的人,而是要一個九月底就要辭工回老家的廚子幫忙。
衛宜宓也並沒有告訴他自己要狗老三做什麼,而是寫了一張便條,附帶二十兩銀子,一並裝在一個盒子裡。
這個盒子上了鎖,那個廚子根本不能知道裡頭裝了些什麼。
而狗老三收到盒子之後,會把盒子砸碎,拿出裡麵的東西。
衛宜宓親自去狗老三那裡的時候,廚子早已經回老家了,她去就是為了檢驗訓練的成果,那個時候距離廚子送東西已經半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