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本來趴在台階上打盹,這時也被殺氣驚醒。
見他最後收槍如按虎,邊上傳來一聲喝彩:“好!”
原來是羚將軍不知何時趴在院牆上看熱鬨。它半直立起來有一丈多高,顱頂高過牆頂。
它也是久經沙場的,雖說這少年的槍法還不能跟赤鄢的老國君相提並論,但出如狂蛇吐信,收若狡兔歸巢。像這樣毅勇而知蓄力,已經強過一般武將。
這小子,果真有幾分本事在身上。
賀靈川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微汗。
這一式“梅花紮”終於小成。
就在此時,院門上傳來兩下剝啄之聲。
賀靈川已經聽到外頭有腳步聲來了又去。他開門一看,地上隻留一封書信。
這是一封檢舉信,檢舉塗大戶與毫豬妖的過節。
原來這兩邊早就到了水火難容的地步,塗大戶的孫子甚至被毫豬刺射傷小腿,潰爛入骨,險些被截肢,前後醫治了三個多月才逐漸康複。
半個時辰以後,屋外又有動靜。
有人躡手躡腳靠近,但他的腳步聲怎瞞得過賀靈川?
這人俯身,正要把字條塞到門縫底下,不料院門“吱呀”一聲開了,賀靈川就站在門口衝他笑:
“來都來了,不妨當麵說說。你家主人是誰,想告發誰?”
“啊……”這人被抓了個現行,臉色發綠。
賀靈川抓過他手上的字條,當場開閱,而後道:“哦,原來想檢舉李家。你主人姓王還是姓塗?”
這人不敢吱聲,字條上沒署名。
“希望你家主人不姓塗。”賀靈川取出一封信,在他麵前晃了晃,“有人早就來告發他了哩。”
“啊?”
……
十五裡外的芝田鄉霜露鎮,一所大宅之中。
一頭夜梟撲愣愣落在主屋邊的大樹上,嗚咕咕叫了幾聲。
窗門打開,任夜梟飛入。
屋中人重新關好窗子,這屋裡就隻剩一人一鳥。
他隨手布下結界防人竊聽,才對夜梟道:“國都有什麼口訊?”
“靈虛城信差失蹤桉,國君轉給了伏山越去做。”
這人哦了一聲:“伏山季都查不出來,伏山越這莽漢……”
他站起來踱了兩步又道:“不過伏山越此時要博國君歡心,應該會花大力氣。嗯,他麾下還是有幾個能人的,他派誰查辦這事?”
“尚不清楚。”
這人腳步一頓:“不清楚?”
“他手下的官員都有彆的差事。”夜梟道,“隻有百山中郎將焦玉前幾天就離開國都,去向不明。”
“焦達的兒子?”這人奇道,“伏山越會單獨派他經辦此事?”
這問題,夜梟無法回答。
它在這裡吃肉喝水,然後閉起一隻眼睛,睡覺了。
到了後半夜,又有個管事模樣的人上門。
“我家老爺讓我連夜過來稟報。”管事是從後門進來的,“太子派遣特使來到友田鎮,查靈虛城信差桉。”
“哦?”這人急問,“派了誰?”
“特使名作賀驍,手持太子信令,另有一頭猛虎名為焦玉,好像是百裡什麼……”
“百山中郎將?”
“對對!”管事連連點頭,“還有一頭蒼鷹,聽說也是宮內侍衛。”
“賀驍?”這人想了半天,“沒聽過。”
“縣裡請他吃飯,他倒好,懷疑鄉賢們害死了玉輪山的那窩毫豬。”
這人立刻坐直:“有證據?”
“沒有,他都沒去看過,隻是信口開河。”
“未必是信口開河,說不定要詐你們一番。”這人問,“還有什麼?”
“他明天要去看毫豬窩。”
“姓賀用過的物件呢?”
管事從懷裡取出個布包打開,裡麵是個酒杯。
“他們在西鴻樓用飯,賀驍就用這個酒杯。”
“行了,回去告訴你們老爺,把心放回肚子裡。”這人接過酒杯,“查不到他頭上!”
“是。”
管事走後,這人坐在屋裡沉思半晌,忽然起身走去院子。
樹影婆挲,院子裡有個月光都照不透的角落。
這人像是捏碎什麼東西,又打了一瓢清水,澆到這個角落。
很快地,角落的陰影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指派一個新目標:賀驍。”這人壓低聲音,把杯子在地麵,“如今他就在友田鎮,明天會去玉輪山的毫豬窩。你們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