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將軍從他身邊衝過,快得像一陣風。
它也看見這截尾巴尖,毫不猶豫地低頭,一頂、一挑!
鑽風獸甩頭的力量極大,便是一頭巨犀也能輕鬆挑起來甩出去。地底這物的確被它挑出來長長一截,可整體並沒有露麵。
“啪嗒”,長尾落地,自行扭個不停,但並沒連著身子。
它居然有壁虎斷尾求生的本事!
賀靈川下意識看了羚將軍一眼。
這老羊方才衝過來的速度快得離譜,就像一杆標槍被甩向目標,又仿佛是瞬閃,再配合那對尖角,真是戰場偷襲大殺器。
其實這便是鑽風獸的天賦了,稱作“衝撞”,一旦鎖定八丈內的目標,幾乎可以瞬息而至——當然前提是路程中沒有障礙物。
如果是首次交手,賀靈川自忖不一定躲得過去。
妖怪不像人類,不需要太繁複的技巧,隻要把天賦練得爐火純青就行。羚將軍的“衝撞”天賦已經練至第三層,即可以連續三次衝撞,每次速度、力量都比前一次遞進。
到了第三撞就真是肉眼難辨。
……
猛虎焦玉趕到時,賀靈川和羚將軍都在觀察那截長長的尾巴。
棕咖色,無毛,全是肉,還在地上扭來扭去。
焦玉伸爪子扒拉一下,又飛快縮了回來:“有黏液!”
“這是我剛從那東西身上切下來的。”賀靈川道,“應該是尾巴尖。”
尾巴尖上還有兩個洞,是被羚將軍的角紮出來的。
“怎麼沒有血?”
“有,隻是混在黏液裡了。”賀靈川若有所思,“就像你把蚯引砍成幾斷。”
“這東西是蚯引?”
賀靈川搖頭:“我從地縫看到反光了,表麵應該是硬而光滑。”
焦玉回看來路:“地上一路都有黏液。”
“它一路走,一路留。”
“走路有黏液,表皮堅硬,無毛軟體……”焦玉想了想,沒費什麼力氣就得到了結論,“莫不是一個蝸牛成了妖?”
“挺像的。”賀靈川把戰利品收起來,“但它和死掉的偷羊賊又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誰也沒有答桉。
賀靈川順著地麵的黏液痕跡往回追朔,發現怪物的行進方向是朝著毫豬妖的地窩,也就是——他們幾人先前所在的方位。
“這東西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冷冷道,“想伏擊我們。”
結果被岩羊叫破,對方一看機會已失,溜了。
焦玉猶豫一下:“有沒可能隻是湊巧相遇?”
“從汪麻子的描述來看,這東西的進攻方式是雨夜伏擊,靜候獵物上門。我的座騎遇襲的那個晚上,也下了一場大雨。”賀靈川沉吟,“今天卻是個大晴天,這地底又相當乾爽,不符合它的一貫套路。因此它極可能是專程來找我們的。”
羚將軍冷笑:“讓它來!我教它有來無回!”
焦玉認真道:“不可,它敢來這裡必有憑恃。”
一人一虎縱回地麵,岩羊迎了上來,低頭輕輕頂了頂賀靈川。
“多謝你了。”賀靈川撫著它彎曲的大角,真心實意道謝,“這怪物恐怕已經在地底埋伏完畢,就等我們原路返回,結果被你撞破。”
雖說焦玉有元力在身,但賀靈川可沒托大到以為己方一定不會中招。這怪物到處作桉屢屢得手,必有過人之處。彆的不提,這上百頭毫豬妖是那麼好對付的?
換作賀靈川自己麵對一百頭發怒的毫豬妖,如果不用伎倆又沒有人數優勢,他也隻有抱頭鼠躥的份兒。
自己追捕凶手,結果凶手反而在必經之路設下埋伏,用最擅長的方式等著他們自投羅網。這事兒想想就很驚悚。
好險,他們差點中了對方算計。這風險真是來得全無預兆。
岩羊蹭了蹭他的手,意思是不用客氣。
鑽風獸們本來看不上它,認為岩羊太弱隻能給人類當座騎,但此時也上來跟它頂了頂頭,以示感謝。
此時趙大嘴終於爬上來了,氣喘籲籲趕過來道:“發生什麼了?”
“凶手打算伏擊我們。”
“啊?!”
賀靈川不理他,自去收回金甲銅人:“帶路吧。我們回友田鎮。”
……
返程順利,沒有任何波折。
路上,賀靈川和焦玉、羚將軍就交換了意見。
對方居然出現在毫豬窩,要麼那裡是它棲息地,要麼就是專程過來伏擊太子特使的。
考慮到毫豬窩比較乾燥,而那種生物應該更喜歡陰潮濕腐的棲居環境,一人一虎一羊都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麼下一個問題來了。
對方怎知他們今天會去毫豬窩?
如果不是一路跟蹤他們,就是有人將太子特使的行蹤泄露出去。
知道賀靈川今天行程安排的,也無非就是昨夜宴席上那幾個人罷了。
挨個兒去查,總會有收獲的。
調查終於有進展了,焦玉都有些躍躍欲試,鞭子般的虎尾把車廂打得啪啪作響。
桉件調查其實是個沉悶活兒,線索不是對不上就是原地中斷,尤其查找一頭飛禽的失蹤原因簡直就像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