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礦脈?”還兩條!賀靈川這回是止不住震驚了,“我以為它們隻歸國有。”
鳶國境內的玄晶礦脈很少,每一條都是重大發現,第一時間收歸國有。私人開采就是族誅的重罪。
莫看鳶國國君平時辦事溫吞,用這個名目殺起人來可是毫不手軟。
玄晶可以視作固化下來的靈氣,而在現今這個靈氣衰微的時代,玄晶礦脈的重要性不必多說。
“多數是。”伏山越解釋道,“柯家辦事得力,神明大悅,因此得到了開采玄晶礦的特權。這兩條礦脈原本是帝君賜給開國功臣的獎賞,因其後代凋零,原本已經要收歸國有。但這時候柯家來了……天神就把礦脈續給了他家。這份恩澤已經持續了一百多年,全國無人能出其右。”
“他辦了什麼事?”神明不小氣嘛。
“他為神明找到了傳說中的至寶,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伏山越不無豔羨,就算是赤鄢國君要苦錢也不容易,哪像人家坐擁寶山,躺著就把錢賺了?“柯家與天宮關係緊密,我聽說他們定期要去摘星台覲見天神,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殊榮。”
伏山越低笑道:“其實靈虛城裡頭這些曆史悠久的老牌望族,有點看不起柯家,說它是外地來的土包子,富貴又低俗。柯家花錢不眨眼,恐怕也是要氣氣這些人。”
賀靈川了然。
貝迦立國近六百年,富庶強大,有的是長壽的世家。
它們組成了幾乎固化的圈層,不大喜歡帶後來者一起玩。
柯家來得晚,竟得神卷,又是一副暴發戶嘴臉,那就惹人討厭了。
賀靈川心頭一動:“柯家是打哪兒來的?”
伏山越左右看了看,竟似有些顧忌。而後他才趁著眾人給台上鼓掌,低聲說了兩個字:
“淵國。”
賀靈川心頭劇震:“不會吧?”
這兩個字就好像妖帝的心頭刺,不小心碰到了就要殺人解氣,怎麼會封賜一個淵國來的貴族?
再說淵國不是百多年前被滅麼,其後裔必須在暮光平原生活,世世代代男奴女娼,怎麼還有淵國人能在這裡當官?
“柯家當年棄暗投明,向靈虛城檢舉告發……”伏山越嘴皮子幾乎沒動,“告發了淵國的陰謀,因此立下大功。”
檢舉告發?
賀靈川呼吸都為之一頓。
看來在昔年淵王舉事之前,姓柯的就倒戈了。
伏山越又道:“柯家兩條玄晶礦脈,甚至長年給靈虛城供礦。”
還是官方指定渠道專供商?
它不富誰富?
賀靈川和伏山越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不遠處的洪承略回頭看他們一眼,莫名其妙。
可見他其實一直關注著賀靈川。
伏山越看他一眼,問賀靈川:“你跟他有過節?”
第一句就直戳要害。他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洶湧?洪承略方才臉色難看,好像一言不和就要拔刀相向。
“有。”賀靈川又歎口氣,“都是從前的破事。方才解釋兩句,喝了杯酒就冰釋前嫌。”
“哦,我好像記得他也去過孚國。”誰沒點兒糟心的小秘密?伏山越也不多問,“要我幫忙,隻管開口。”
賀靈川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暫時不用,就是嚇了一跳。我聽說他早就流放外地,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靈虛城?”
“他成名很早,十多年前就是少年得誌、意氣飛揚。可靈虛城的水深得很,他早年沒蹚好,不得已掛印而去;聽說霜葉國師反複替他求情,這才把他從國外找回來,官複原職。”
“霜葉國師?”賀靈川想起一事,心頭劇震,“這樣說,他與霜葉國師走得近?!”
“走得近?”伏山越笑道,“他早被劃入霜葉國師那一派勢力。”
“原來如此。”賀靈川目光轉動,心頭生起一點明悟,好幾個念頭同時打通,
“原來如此!”
這一瞬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賀靈川喝了口酒:“我看,這位洪將軍好像有些鬱忿,又與今日氛圍格格不入。”
“他現在剛回靈虛城,少不得要收斂些。”
“等一次帶兵立功的機會?”
“對。霜葉國師把他弄回來,他也得自己爭氣。”伏山越笑道,“說來古怪,在外頭表現驚才絕豔之士,進了靈虛城以後都難免暗然失色。”
賀靈川心裡默默補了一句:那是因為靈虛城的水太深、太渾。
六百年的古都,再有才的新人進了這裡,當真能找到一展所長的機會嗎?
伏山越指了指自己:“當然,我例外。”
他現在是靈虛城的話題人物,風頭正勁呢。
台子上,無垠金的競價終於結束,果真是花落柯家。
柯嚴明展現出誌在必得的決心,逼退其他競爭對手。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其它望族不願在金錢上跟柯家決勝負,畢竟多數人跟他家鬥富,都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