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誌的軍隊為什麼放棄石胄頭退走,他到現在也不明白。但現在不攻打,不代表以後還不打。劉城守最畏懼的不是石胄頭城裡的楊蒙,而是遠在數十裡外、凶名赫赫的趙軍!
“沒有。他好像退回柳坪,近十天都無兵馬動向。”
柳坪就是趙廣誌上一處打下來的城池,據說當地城守不死心還敢抵抗,所以被他屠到血流成河。趙廣誌花了二十多天才打下柳坪,盤整五日後就來進攻石胄頭,擺明了不把石胄頭的防守放在眼裡,以為可以輕鬆取下。
他的退卻,就和進攻一樣突然。劉城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但和趙廣誌對戰的人不是他,而是楊蒙,所以他並沒有直觀的感受。
劉城守最大的隱憂,就是自己拿回石胄頭後,趙廣誌又來攻打。畢竟柳坪距離石胄頭又不遠,對騎兵來說也就是抬抬腿的距離。
趙廣誌退守柳坪,就說明他還惦記著石胄頭。
但石胄頭是劉城守的根基,他不拿回來,手下這麼多人馬怎麼安置?
他不拿回來,等到楊蒙站穩了腳跟、收買了人心,以後再想搶回來就更難了。
兩難啊兩難。
不過他這些念頭還未轉完,心腹又稟報:
“大人,石胄頭西城飄出煮食的香氣。”
“哦,他們還揭得開鍋?”算了,芽菜不重炒了。就這盤沒斷生的芽菜,石胄頭那幫子賤民願意磕五十個響頭來換哩。劉城守是個知足的人。
“是米麵的香氣,很濃鬱,順風就飄出來了。我們派禽妖飛上高空觀察,見到城內有士兵聚在一起吃飯。不是樹葉不是糠,是正經的飯食!”心腹道,“剛才我們留心觀察,城門上也有人啃紅薯。”
“吃米飯、啃紅薯?”劉城守一拍大腿,喜出望外,“好好,這幫孫子撐不下去了!”
“啊?大人何出此言?”人家在城裡有吃有喝,長官卻說人家撐不下去?
“石胄頭本就是物儘糧絕。”從趙廣誌攻城至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天,石胄頭一直沒得到有效補給。幾萬人的吃喝怎麼解決?姓楊的能撐這麼久,劉城守早就覺得奇怪,“他們想跟我耗,本該做細水長流的準備,現在卻把餘糧全煮來吃了,就說明他們撐不下去,想要冒險一搏,畢其功於一役!”
心腹一驚:“您是說,他們打算大舉進攻?”
“對,最快就是今晚明晨!”劉城守端起小米粥一飲而儘,“打完這一仗,我看姓楊的拿什麼再來對抗!說不定都用不著我親自動手,他的手下就會割首獻城!吩咐下去,今晚全軍待戰!”
……
賀靈川等人也在吃飯。
晚上有行動,這一頓很重要。
但廢驛站距離戰場太近,天上時常有禽妖路過,他們不能開火。眾人都就著潔淨的冷水吃乾糧,賀靈川和董銳也不例外。
從琚城帶過來的千層餅蔥香料足肉丁多,沒有偷工減料,可是放涼以後就軟噠噠地不再酥脆。
眾人默默無聲,都吃得很香,然後再吃幾個酸李子,啃一兩條硬肉乾,灌點水,肚皮就哄飽了。
董銳打了個飽嗝,喃喃道:“我想念苜蓿島了。”
苜蓿島上多享福,不僅夥食好,還有侍從無微不至的伺候。
遊曆閃金平原,十天裡至少有八天在荒郊野外風餐露宿。
賀靈川瞥他一眼,當初不是他自己死纏濫打非要跟出來?“讓阿豐快馬加鞭送你回去?”
萬俟豐剛灌下一口清水:“隨時待命!”
“算了,來都來了。”還是好好玩兒吧。
撲撲幾聲,蝙蝠穿窗而入,落在董銳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