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佐藤作出什麼反應,一道身影先從她身邊而過,一隻男人的手覆上黑澤銀的手背,沒有用力隻是輕輕握住,“放鬆……呼吸——放鬆一點,黑澤。”
原來是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見佐藤警官帶人出來的市原羽主動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灰發的男人一臉溫和的笑容引導著黑澤銀剛激動起來的情緒重新平伏,“發生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同時市原羽遞給佐藤警官一個眼神,示意給他們兩個留一個私密的空間。佐藤警官十分配合地拎著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的上良出了屋,貼心地關好門。
“放輕鬆……慢慢說,”市原羽另一隻手抬起黑澤銀的下巴,望進那隻美麗讓他心動不止的紅瞳中,“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
“……醫生,你說為什麼那些人渣現在還活著?”黑澤銀茫然不解,“為什麼他們不能像我想象的那樣……”
“噓……”市原羽耐心地勸說,“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說出來。”
“現在難受的話,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嗯……”
黑澤銀好像真的被安撫住了,慢慢鬆開手讓市原羽拿走水杯,“還好有你在,醫生。”黑澤銀抬手揉了揉額角,“我剛剛是不是又要失控了,真是抱歉。”
“沒什麼,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市原羽脾氣很好的搖搖頭,遞給黑澤銀一串車鑰匙,“我的車就在外麵,你知道是哪一輛,在車上等我一會兒。”
“好的,醫生。”
……
守在門口的佐藤警官目送狀態在心理醫生的調整下,好轉了一些的黑澤銀離開。
黑澤銀他……好像對越獄的犯人反應很大?
佐藤若有所思,不是說不能對這些活該要下地獄的社會渣滓情緒激動,這些天堵在警視廳門口義憤填膺的民眾罵的比黑澤銀難聽多了,但對比之前淡定坦言自己的精神方麵有問題、自殺割腕的樣子……
直覺還是有些古怪。
“市原醫生,辛苦你跑這一趟了。”佐藤警官向留下來的市原羽道謝,“我能順便詢問你幾個問題嗎?不會占用太多時間。”
“可以啊,不過如果涉及到保密內容,我是不會回答的。”市原羽攤攤手,“這可是職業原則。”
佐藤警官理解地笑笑,“我隻是想詢問一下,近期一個月內黑澤先生是否一直在你那進行治療,期間是否有過激行為?”
“是的,如果警官小姐是在介意他長時間沒有來協助調查的話,那我先道歉。”市原羽無奈解釋道,“因為我判斷,黑澤先生會因為這件事和家裡鬨起來,才拖了一段時間。”
“畢竟我是一名心理谘詢師,我是患者值得信任的醫生,我首先要保證的是患者利益和健康,而不是社會正義……還望理解。”
市原羽歎了口氣,有些自責道,“本來我想在近期關係已經緩和了一些,可以告訴他的,沒想到還是給黑澤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唉……”
想到黑澤銀為了做筆錄,從家裡逃出來的舉動。佐藤想責怪也沒地方去責怪,誰讓黑澤銀精神狀態是真的不好。
佐藤想了一下,問了另一個問題,“黑澤先生是有自殺史嗎?”
“抱歉,這個我不能回答。”市原羽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你現在去調查黑澤的住院信息,應該能找到一個月之前,黑澤高處墜落的住院報告。”
這方麵隻要去查一下就能查到,不在保密協議裡,而且當時市原羽和黑澤銀還沒有建立醫患關係。
高處墜落?之前還在擔心會不會想不開去跳樓,原來是已經跳了嗎?佐藤沒忍住在心裡吐糟,並且打算去調查一下住院的時間是否能為黑澤銀提供不在場證明。
而且,市原醫生也是提到了家庭的原因……黑澤銀他,到底是什麼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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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帕目標明確的向市原羽的車子走過去——那是一輛普通的小轎車。
格拉帕沒第一時間上車,反而來到了後備箱,一打開。
隻見一個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健壯男人害怕地抖了抖,等男人看清背著光的來人是誰後,就開始瘋狂掙紮,被膠布粘得嚴嚴實實的嘴巴也發出一陣陣的嗚咽聲。
男人淚流滿麵,鬼知道他就一老老實實蹲牢子的,倒了什麼大黴被個神經病硬是從獄裡劫了出來……明明再蹲幾天,上頭的人就能把他撈出去了!
格拉帕可以清楚地看見男人眼裡的對未知“綁匪”的恐懼與求生欲——他在向格拉帕求救。
看著眼熟的麵孔,格拉帕挑眉,呦~這不是船上囂張得不行的高田先生嘛?一個月不見,這麼狼狽了?
“啊,市原醫生的車後備箱裡怎麼會有這種垃圾東西呢?”
格拉帕在心裡冷笑,黑澤銀則苦惱地看著動彈不得的男人,自我說服著道,“這肯定又是幻覺吧,如果那個人渣真得出現在這裡……”
“我一定會把他……”黑澤銀歪歪頭,左手裡滑出手刀術,在男人驚恐的視線中上下比劃著,“把他碎屍萬段吧?”
高田掙紮的動作僵住,生怕在他眼前晃悠著的刀子會猛得紮下來,他錯了……這個看起來純良的“路人”才是神經病!
“所以……”黑澤銀彎腰湊近男人,似乎想湊近了好好觀察觀察,異色的眼裡是真情實感的疑惑,“你是我的幻覺嗎,人渣先生?”
高田猛得點頭,挪動著身體儘力想要遠離危險的瘋子。
“黑澤,”
及時出現的市原羽握住了黑澤銀想紮一刀試試的手腕,語氣有嚴肅,“你又看見什麼了?”
“……抱、抱歉,醫生。”黑澤銀見到醫生,慌忙收好手術刀,“我隻是又看見那些人渣了,才想下手……下次不會——”
“沒關係。”市原羽打斷了黑澤銀的話,轉而溫柔地問著,“你不用道歉,是我語氣嚴重嚇到你了……不過我不是讓你在車上等我的嗎?”
“怎麼想到開後備箱了?”
“我聽到了些動靜來看看……現在想想應該是天冷了來車下麵取暖的流浪狗吧。”
市原羽觀察著黑澤銀的表情……應該沒有說謊,在他的暗示催眠和藥物的作用下,黑澤銀對一切不合理事物的出現,第一反應都是——那是他的幻覺。
一位貼心溫和的心理醫生車後備箱裡出現一名越獄犯,就是不合理的事件。
市原羽對黑澤銀舉動的懷疑被打散,“也可能是幻聽。”
抬手拉住後備箱門,市原羽在高田絕望的注視中,把他最後的生門狠狠關上,轉頭溫柔地問道,“最近開給你的藥有按時吃嗎?”
黑澤銀自責道:“有的,醫生……剛剛你沒有攔住我,我是不是又要做錯事了?”
“我好像總是在給醫生增麻煩……”
“怎麼會,我不是告訴過你這些都是假的嗎?”市原羽推著黑澤銀上車,“在幻想的世界裡,你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不過這裡不是什麼方便方泄壓力的地方,我們回老地方怎麼樣?”
看著黑澤銀順從的點頭,這種掌握了一切的控製欲讓市原羽得到滿足,市原羽遞過一瓶水給黑澤銀,“喝口水,睡一覺。”
“我們很快就到地方了。”
市原羽看著在後排昏睡過去的黑澤銀,踩下油門,一邊不耐煩地接通一直靜音震動的手機,“你最好是有要緊的事,才來打擾我的興趣,斯內克。”
[布徹,就你那些惡心人的興趣我還不樂意知道……]
市原羽皺眉,“不要叫我那個沒有美感的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