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裡很多乾部,或許都以為萬德武折了,王縣長必定垮台,因為兩人關係之密切路人皆知。
陸錚又看向了馮德才,說:“萬德武的案子檢方已經提起訴訟,你怎麼看?當然,咱們隻是私下溝通交流,我們的意見不影響你們法院判決。”萬德武的案子偵辦極為迅速,三天前送檢,檢察院複核後便在今日提起了訴訟。
馮德才同樣是陸錚的老熟人,陸錚在廣寧時,他便是法院院長了,這位工人出身的法官濃眉大眼,灰色便裝,很樸實的樣子。
馮德才清了清嗓子,說:“萬德武在承包化肥廠期間,利用種種非法手段將國家資產占為己有,且數額超過了十萬元,屬於‘特彆巨大’之類型,應給予嚴懲,但他自願認罪,我認為可酌情予以從輕處罰。況且他積極退贓,確有悔罪表現,加之身虛體弱,現在尚在保外就醫,我認為,可以十年刑期為基準,酌情判決。”
雖然看起來陸書記是準備嚴懲萬德武,但馮德才還是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意見。陸錚微微點頭,沒吱聲。王同迪卻插嘴道:“老馮,萬德武的案子,你看有沒有可能用罰金刑作為附加刑?”
就在前不久,全國人大剛剛修訂了《刑法》,罰金刑作為附加刑的一種出現在刑法中,說起來,類似罰金刑的懲戒,最早同樣出現在廣寧,其他書友正在看:。
隻有陸錚才能感覺到,自己在一點一滴改變的這個世界
而從現在開始就完善罰金刑的判決、執行等程序,十幾年後,大概便能形成一個很成熟的新刑罰體係,對於未來經濟犯罪分子的威懾將是空前的,若等到十幾二十年後才進行罰金刑的探索,未免成了臨時抱佛腳,執行起來難度太大。
不過王同迪這時候提到罰金刑,自不是和陸錚有同樣的思路,他應該是想為萬德武爭取從輕的機會。
馬躍武就笑著看了王同迪一眼,說:“聽說,王縣長昨天想去看他來著?”
王同迪道:“是,不過沒見到,我想見見老朋友,這沒錯吧?但聽說這期間除了律師他不能見任何人,我承認,在這點上,我應該多學習法律。”
陸錚做個手勢:“好了,同迪,你繼續說。”
王同迪點點頭,道:“我是這麼看的,判他十年八年的,對他的懲戒遠不如用罰金刑更有威懾力,而適用罰金刑罰,從他的身體,從人道主義出發,也是較為合適的。以三年前我們廣寧的一個案例來說,這個案例陸書記當時在,大家應該都知道,沒收了犯罪人非法所得的兩倍多罰金,這在當時引起了轟動,對整個廣寧有意圖利用職務侵占公款的宵小都是個威懾,是懸在他們腦袋上的一把尚方寶劍。”
“三年過去了,我們國家也出台了罰金刑法,我們同樣可以在全國率先適用,為經濟發達地區的經濟犯罪刑罰進行摸索,樹立一個標尺。”
陸錚聽著,慢慢的喝著茶水。
王同迪看向了馮德才,說:“老馮,你看呢?當然,我不是搞法律的,隻是提供給你一個思路,算是拋磚引玉吧。”
馮德才沉吟著,說:“用罰金作為附加處罰倒是可以,但萬德武侵吞國家財產屬於數額特彆巨大,如果想以罰抵刑,數額上,便要以他非法所得五倍為基數,或者五倍以上。”
馬躍武插嘴道:“我也認為罰金刑不應該是以罰代刑,而應該是對犯罪分子的一種附加懲戒,這樣的懲罰,才會有威懾力。”王同迪點點頭,便不再說下去。陸錚對馮德才道:“好了,我們這些意見你不用在意,該怎麼判,還是以事實為依據,以證據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依法辦事。”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周大清,說:“人都到齊了吧?我去看看。”
陸錚說的人是廣寧一些企業家、商戶代表,以廣寧縣政協副主席、工商聯主席劉漢山為代表,聚集了百十多號人,聯名上書市委、省委,對烏山作為試點推動稅製改革後稅負加重表示不滿。
此刻,劉漢山和幾名廣寧商界代表就在五樓小會議室中,等待陸錚。
陸錚進會議室那一刹那,本來亂哄哄正說笑聊天的會議室立時安靜下來。
陸錚走到主位,看著身後懸掛著馬恩列斯毛畫像的牆壁,站了會兒。
劉漢山等人麵麵相覷,心裡更是不安。
早在聽說陸錚來廣寧任縣委書記的那一天,劉漢山心裡就怯了,他同陸錚的交集比之萬德武更深,還曾經被馬衛國扣在青龍被迫整陸錚的黑材料,後來,是陸錚把他撈了出來。
本來就顧念陸錚舊情,加之這位新書記昔年在廣寧時便手段殘酷,現今剛剛回到廣寧,就將萬德武下獄,如何不令他們心裡驚怖?
終於,陸錚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環視著他們。
劉漢山等人低下頭,不敢和陸錚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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