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豎起耳朵來聽。
“你去找張誌和張大人,就說:有個不知道身份真假的東瀛僧侶‘恩覺大和尚’來唐,要向張公你討詩,還請張公多加注意安全才是,莫要枉遭算計。”
“是,小的先把馬匹給劉大人你牽過來,然後就去找張大人。”
涵心殿內。
聖上向總管大太監過問了“自稱九千歲,向畫閣畫師、樂所樂師、香殿香師們施壓”之事,嚇得程公公撲通一聲跪伏在地。
“老奴罪該萬死,以後再不敢了!”
聖上冷道:“有的事情,朕沒有當下懲治並不代表朕不知道,朕一向痛恨為非作歹的奴才,程公公你可是要挑釁朕的忍耐力啊?”
程公公把拂塵放到地板上,又摘了自己的宦官帽,連連磕頭道:“老奴知錯了,求聖上開恩留命呐!”
聖上上前,踹了那宦官一腳,劈頭大罵道:“茶宴在即,朕不想大動乾戈,免得遭群臣猜測。你若還敢再做出以權謀私、妄自尊大的事情來,朕定不輕饒!”
程公公重重地掌了自己的左右臉頰一個嘴巴:“老奴謝聖上開恩,日後絕對不敢再犯。”
“退下吧!”聖上一揮手,“好好記著自己的本分和責任,不要仗著是朕身邊的人,就把殊榮當成了顯擺權威的資本。”
“老奴謹遵聖言。”
程公公一手撿起地上的東西,一手捂著臉,倒退著往外走。
邁出涵心殿的門檻,關上門以後,程公公立刻被兩個小太監扶住了。
來到側麵的小閣內坐下,用熱毛巾敷了臉,程公公氣的拿起拂塵往桌麵一掃,摔碎了一個茶杯和一隻小型香爐。
“咱家還沒找姓陸的算賬呢!”程公公咬牙切齒,“自己倒是差點被聖上給清算了!”
“乾爹您沒事就好。”站左側的小太監道,“奴才等在外頭聽聖上訓斥您,可真是替您捏了一把汗呐。”
“是啊,乾爹您千萬消消氣。”站右側的小太監道,“發泄過頭了也不妥當啊!”
程公公“哼”了一聲,訓斥那兩個小太監道:“咱家就算是做不了九千歲,也要當條九命貓,學著點吧!”
次日。
我在茶閣之中,為閣中茶吏和茶差們講學。
有一官兵來報,說是“茶宴”內場已經陳設完畢,守衛與通序之事也準備妥當,叫我過去驗收。
我肯定道:“諸位將士辛苦,恪儘職守,為本官分憂,實屬可嘉。你回去之後,傳本官話,就說:爾等一絲不苟,日夜辛勞,才使得‘茶宴’安保程章與場地建設雙事進展順利,本官深明於心,必將稟明聖上,隻待聖上予爾等認可與嘉獎,以振全軍士氣!”
官兵抱拳行禮道:“多謝陸大人!”
“本官這就隨你過去。”
我從坐席起身之時,腦袋有眩暈之感,胸腔也覺得不適,但終究是忍了下來。
究其原因,應是有三:
第一,春來雨降、氣候多變,身子濕氣難除,寒涼襲心,心缺暖而痛;第二,乾戈所動,情緒萬千,理氣易順難調,傷神勞心,心無歇而沉;第三,幾近無休,日日忙於公務,累多閒少,休息不好所致,未養於心,心欠補而殆。
所幸我的欠佳狀態藏的好,未被誰看出來。
不然耽擱工事進程,我亦過意不去。
就這麼一路來到了“茶宴”開設之所。
我看見有女官已經先一步到場等候,是負責“茶宴”——
茶點、茶設、茶演、茶雅之各項事宜的嶽尚宮。
“本官來遲,有勞嶽尚宮等候。”
“陸大人請——”
此時我卻不知,程公公也領著他那兩個徒弟小太監,正往這邊來。
“聖上說咱家辦事不力、隻會耍權威,今日咱家就是將功補過,走了‘茶宴’場子這一遭,把目之所見的細節、耳之所聽的進展、鼻之所聞的珠光寶氣等,都一一弄清楚了,好給聖上回話。”
“乾爹,‘珠光寶氣’這個詞您怕是用不得。”步行在左的小太監道,“陸羽說‘茶宴’從簡從雅從興致,不可像酒酣筵席那般鋪陳奢張、笙歌豔舞不停。”
“哼!”程公公打了一下那家夥的腦袋,“如今咱家怎麼說話,還要顧及那姓陸的意思不成?但凡宮宴,沒有不大作豪華的,咱家入宮整整四十年,自太宗皇帝開始至今,哪一場宮宴不是金碧輝煌、熱熱鬨鬨、載歌載舞?”
步行在右的小太監道:“太祖爺以來傳下來的宮宴規矩,連太宗皇帝都不敢違背的禮製,怕是到了當今聖上這一輩,就要變了呀!”
“這還不都得怪那姓陸的嗎?”程公公恨恨道,“述職的時候,將口中的‘風雅’跟‘清和’說的是頭頭是道、滴水不漏,聖上就一字不差地聽了、也準了。”
“那,那始作俑者錢起錢大才子不也有責任嗎?”
“錢生?”程公公搖頭,“錢生那隻叫給聖上提個建議,給後世之人開個頭,可沒亂李家王朝的宮宴禮製啊!他有什麼錯?”
“是,乾爹說的是。”步行在左的小太監附和道,“錢大才子無錯。”
“咱家也無法扭轉聖意,隻能憋屈地去看個場子,萬一發現了什麼異樣異常,也好給那姓陸的提個醒,積積自己的功德。”
“乾爹何須為陸羽著想?”
“為姓陸的?笑話!”
程公公像打左行太監一般,打了右行太監的頭。
“聖上一心為民,咱家是一心為公!”
那大宦官裝模作樣地朝著聖上所在的位置一拜。
茶宴場內。
“之前本官跟嶽尚宮你說,這裡會鋪設紅色地毯,所以水晶要少準備紅色係的,今日真正踩上去之後,卻是覺得木質地板也極好,無需再多費周折去鋪地毯。”
嶽尚宮讚同道:“我亦覺得地毯的安設與撤去都是麻煩,還不如將這木地板打磨好,更儘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