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識幫她把書撿起來,掃了眼封麵,“怎麼看起兵法了?看得懂嗎?”
他神態如常,說話也溫溫和和,沒有讓她感到絲毫的壓迫。
明珠搖了搖頭:“看不懂。”
趙識隨手將書放回書架,看她一臉被嚇著了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沒什麼事。”
“這就好。”明珠覺得自己這回運氣不錯,躲過一劫。
她恍恍惚惚從趙識的書房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疲倦的身體往床上一倒,整個人埋在被子裡,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姑娘,您這樣睡會把自己悶壞的。”
明珠聽她的話,翻了個身,她說:“我想吃糖葫蘆了。”
碧瑩笑著說:“姑娘又饞了嗎?”
明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愛吃點甜點,以前在家還藏過好些糖塊,不高興了就拿出來吃一顆舔一口。
明珠踢掉腳上的繡花鞋,連白襪一塊讓她給蹬了,她滾進床裡麵,“糖塊也行,我不挑的。”
碧瑩從專門裝著小零食的盒子裡給她找了幾塊花生糖。
明珠一連吃了好幾顆,總算又活了過來。
她坐在床上開始認真思考趙識怎麼忽然就想要她生個孩子了呢?她想不通,像他這種心機深重冷漠無情的人,也會喜歡孩子嗎?
何況,她姐姐沒幾個月就要過門了。
趙識想要孩子,也應該讓出身好的側妃來生。
儘管明珠很不喜歡明茹,也不得不承認,想要娶明茹的人,早先年都能踏破明家的門檻。
明茹一個都看不上,估計就是在等趙識。
明珠問:“碧瑩,殿下和我姐姐的婚期是哪一天?”
碧瑩抿唇,“十月初十。”
聽說這是福源寺的成了大師給太子殿下和明茹姑娘算的好日子。
明珠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還有七個月?”
碧瑩聲音低落,想要回避這件事,“嗯。”
明珠好像問的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一絲絲難過都沒有,她覺著大婚之前的兩個月,趙識肯定會很忙,沒有多餘的精力看管她,那個時候就是她死遁最好時機。
主仆兩人剛說完話,守門的丫鬟低聲喚了聲太子殿下。
明珠來不及穿鞋子,也來不及穿襪子。趙識走進來看見地毯上的白襪,眉尖微挑,彎著腰將她的襪子撿起來,坐在床邊,“腳給我。”
她伸出腳,腳指頭圓圓的白白的,看著也很可愛。
趙識幫她穿好襪子,“好了。”
明珠將她的小腳縮進被子裡,表情有些窘迫。
趙識看見床頭小櫃上的糖紙,問:“吃了幾顆?”
“忘了。”
“彆把牙吃壞了。”
吃的多了牙又要疼,治起來還麻煩。趙莘小時候也是喜歡吃糖,牙齒壞了兩顆,拔牙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好在那時候她還小,牙齒就算拔了也能重新再長。
“我又不是一日三餐都吃糖。”
“嗯,等牙齒掉光不要在我麵前哭。”
“你不用嚇唬我,我不會被這種話嚇到的。”
趙識忍俊不禁,管不住她就給下人施壓,冷聲同碧瑩說:“不許給她多吃。”
明珠低聲罵他小氣鬼。
趙識裝聽不見。
明珠懶得起床,她趴在床上,懶懶看著趙識在窗邊處理折子。
城府心機都那麼深的男人,看起來人畜無害。
趙識批閱完折子,抬頭往窗外看了眼,已經接近黃昏,這一天很快就又要過去了。他忽然想起他母親今早對他說的話。
婚期都定下來了,她還沒有見過明家那位姑娘。
趙識不想說,他已經不想繼續這門婚事,他對明茹除了“合適”,再也提不起其他的興致。
趙識望著暮色沉思,回了神轉身往後看了看,床上的女人睡姿歪歪扭扭,抱著被子睡的正香。
他走過去幫她卸了發髻上的頭飾,還有耳朵上沉沉的吊墜,握在手心,隨後又走到她的梳妝台前,挨個放好。
擺放朱釵的盒子裡,上次他見過的小藥瓶還在。
趙識記起上次聞到過的藥味,微微一皺眉,將藥瓶拿在手心,盯著瓶身看了很久,輕輕拔開瓶蓋,倒出兩顆黑色小藥丸。
他嗅了嗅掌心裡的黑色藥丸,聞到的味道,還是讓他覺得熟悉。
渾厚的沉年朽木味裡混著淡淡的花香,清冽又有些刺鼻。
趙識麵無表情站在銅鏡前,過了很久,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味道聞起來會如此的熟悉。
是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