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冷笑一聲:“如此禁術,他們哪裡能承受。不過百年,幾個散修全在飛升中隕落。”
“那為什麼魔族還會變成這樣?”
“因為殘陣未破。”
“他們在飛升之前,留下無數親緣血脈、組建起九個家族。但凡是親生血緣,無論靈根優劣,都會被殘陣引來的力量洗涮,塑造成最上等的靈根,擁有違反天道運行的天賦。”
這影響的何止是魔族,還有無數底蘊深厚的宗門派係。
“千年前,無數人一夜晉升元嬰、化神、飛升期,金丹期修士更是遍地走!”
“而我魔族,千萬族人一夜間血肉儘失、化作毫無生機的殘骸!”
幽冥越說越泣血,她仿佛又回到一千年前,被困在遺棄之地的所有魔族族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魔力流失、最終連蘊含著能量的血肉也都化為灰燼。
“修為低弱的魔族,撐不過一息。魔尊和魔後第一個站出來,擋在殘陣最前方,用全身修為對抗陣法的侵蝕......最終,也隻是為魔族多爭取了百年。”
“第二個百年後,我也化為骷髏......剩下的八百年,隻能用殘餘的靈識注視著魔族走向儘頭。”
那雙黝黑的眼骷,愧疚地盯著幽暨。
“小尊主大人,這八百年來隻有幽戮那個蠢貨陪著你,辛苦你了。”
幽暨:“還有那隻鳥。”
是了。
還有那隻蠢鳥。
幽冥更加愧疚,但又慶幸地歎了口氣:“幸而小尊主大人當初不在魔族,沒有被容納進遺棄之地的陣法裡。”
但這也是一種不幸。
才剛成年的下任魔主被扔到修真界裡曆練,帶著一隻蠢鳥和一個蠢下屬,在外搗亂之後回到家,才發現家裡出了大事。
幽暨沒被陣法困住,同樣也就代表著,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一批批地化作枯骨。
唯一能做的,就是孤身探查殘陣該如何破除,遇到瓶頸或心情暴戾時,再帶著一堆墮魔的無靈智魔物去修真界作妖。
千八百年來,修真界的人已經習慣了魔尊的殘暴,要不是找不到魔族的地盤、又打不過修為不明的魔尊,依照他這麼囂張的個性,那些家族和門派早就衝上門報仇了。
這也是為什麼,幽暨出現在封靈崖,綁架了蒔家的兩個女兒玩二選一,那群人的接受力也那麼地良好。
那不是挺正常的嘛,誰知道蒔慶豐到底在哪裡惹怒了這個瘋子。
“本尊已經找到了破除殘陣的方法。”與骷髏不同的是,幽暨毫無傷春悲秋之感,他甚至早已接受自己父母因為死得太早太徹底而沒有一絲複活的可能,“殘陣需要九個定錨點,九大家族千年一更迭,早就不是原先九個散修的血脈,對於當年的真相也知之甚少。”
大道殘缺,家族傾覆也是一瞬間。除了三家是當年散修的後代,其餘六家都是後續才被拉進團隊裡,充當定錨點、守住殘陣而已。
蒔慶豐也不過是二十年前被人看中天賦,拉去合夥作案,但想來那三家為了守住遺棄之地的秘密,也不會將千年前的舊事說給他聽。
“他們很快就會尋找新的人選,來代替蒔家的地位。”幽暨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除非蒔辛得用。”
但蒔辛的丹田被損壞,如今隻是煉氣期。
除非有人願意為他將丹田修補完整。
但是修真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真的會有那麼好心?
幽暨不覺得,他留蒔辛一命,就是想讓這個天之驕子,感受到真實世道的殘忍。
兩魔在這裡將千年來的大秘密說得一清二楚。
唯一一個“外人”站在身邊,隻覺得自己被拉上了賊船。
雖然也是她主動要求上的。
蒔桐試探性發問:“你、你們把這麼重要的秘密告訴我,就不怕我會背叛嗎?”
此言一出,幽暨和骷髏一同扭頭看她。
幽·骷髏·冥比犄角男要更坦然、也更自信於自己的判斷。
“你不會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
幽冥的心裡想的是“小尊主大人對你另眼相待,絕對不會放你走”,但觸及到幽暨的陰沉臉色,又不著痕跡地改口。
“你知道上一個天漏之體是誰嗎?下場又是如何?”
這道題,蒔桐閱覽群書——主要指一切談情說愛的文學,腦海裡瞬間蹦出一個答案。
她有些羞澀,扭捏地偷偷去看身旁的幽暨:“該不會是上一任魔後吧?”
幽暨:“嗬。”
不知羞恥,不知所謂。
蒔桐睜眼說瞎話:“話本裡都是這麼說的,擁有特殊體質的修士,才是世界的主角,隻有最出色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幽暨聽不下去,搶走了幽冥的話,陰森地恐嚇道:“上一個天漏之體,是那九個撞進上古秘境的散修之一。”
“他沒有死在天劫之下,反而因為體質和修煉的功法有殘缺,接受魔族之力的那一刻,爆體而亡。”
“蒔桐,你背叛不了本尊。除了本尊,沒人能告訴你最正確的修煉方法。”
他的五指輕輕一捏,作爆破狀:“你也不想……”
麵對俊美魔尊的威脅,蒔桐的腦子一抽,下意識接話:“你也不想讓你的丈夫失去工作吧?”